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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霜寸步难行 海龙裘难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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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元齐昂着首,绕开了她的门口:“不必了!”,只从那窗户底下走了过去,可还没来得及从窗缝里偷瞄上一眼,便觉得脚下猛得一滑,一个趔趄跌坐在地,幸亏左右眼明手快扶了一把,冬日又穿裹得多,才没有摔坏。

    天子滑倒自是天大之事,一时间惊慌失措的呼声四起:“陛下!陛下!”近侍众人全都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将人主扶了起来,这才看清,地上竟然是一片薄冰,难怪这么滑了!

    王浩魂不守舍地替元齐着整理衣衫,边向着周围的人斥骂道:“怎么回事!这里为何会有冰霜!今日又是谁洒扫的院子?损伤龙体,这是大不敬!都不想活了么?”

    担心什么偏来什么,关临风吓得体如筛糠,立时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妾万死!昨夜陛下下旨之后,洒扫院落这样的粗活便交给梁如意了,妾想着夜里凉,一早还特地去关照过她,要仔细除霜冻的。”

    元齐一听到梁如意三字,便立时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转头盯着王浩问道:“怎么,真是一点大碍都没有了?天寒地冻还能起个大早,去洒扫院子?”

    “陛下恕罪!”王浩的额上冒出了细汗,这事他并不知晓,也忘了特地关照旁人先不要给她派差,忙也跪下道:“是小人疏忽了!可这……想必是梁内人初次承差,这又是不常走的墙根底下,一时遗漏没有除尽也在所难免,还请陛下暂恕她一次!”

    墙根底下?这水不多不少,倒是哪儿来的?元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窗户看去,她往外倒水做什么?忽然眨了眨眼睛,又弯腰伸手从地上摸起了几粒褐色的圆珠。

    捏在在指尖来回搓动着观察了一番,再凑近细闻了闻,狠狠往地下一掷,转脸勃然作色道:“这就是你给她送去的丹丸?她就是服药的?真是废物!”

    自是全都明白了过来,立时又吩咐福贵,马上去熬汤药送来,然后转身疾步到如意的门前,一脚踢开,怒不可遏地冲了进去,咆哮道:“梁如意,别在那挺尸装死人!你给朕滚出来!”

    如意正趴在自已的床上,双手垫着下巴,失神地朝着虚空发呆,忽而听到窗外一阵惊天大呼小叫,嘈杂混乱并不太真切,只大约听出了,似是昨夜自己随意倒的水结了冰,叫那不长眼的跌了跤。

    不觉心中大畅,从昨夜到今日,愁苦的面容第一次浮出了笑意,叫他烂施淫威,如今这可真是老天有眼,报应来了!忽而却又见元齐暴跳如雷踢门而入,只道他正因此事来问罪,并不知晓他真正发怒的原委。

    只是心中也觉不好,微微勾起的嘴角瞬间又耷拉了下去,略一思量,还是咬了牙撑起身子下了地,在床前挪了两步,便跪在了地下,垂着头有气无力地道了一声万安。

    元齐见她强忍着伤痛行礼,眼下乌青,眼内尽是血丝,想来必是赌气丢了那化瘀止疼之药,故此彻夜难熬,不觉又愈加气闷了起来,用手向外一指:“门外的水是可你泼洒的?今日宫院的可也是你洒扫的?”

    他果是兴师动众来问自己的罪,如意本就郁郁了一早上,此时的心更是凉到了底,并不隐瞒,也就直接说出实情:“水是奴婢倒的,不过院子不是奴婢扫的,也还没有来得及去。”

    元齐听说她没去洒扫过,心里松了一下,口上仍是冷冷问道:“既是派给你的差事,为何懈怠?朕昨夜怎么跟你说的?不好好听差办事,但凡半点差池,便如何?!”

    不及如意作答,小菊行到她身边陪着跪了下来,替她回道:“陛下明鉴,今日一早,如意原是执意要去奉差的!可妾瞧着她身上实在不好,既起不得身,也走不得路,便还是竭力劝阻了。”

    她不说还好,只这一答,更叫元齐怒火中烧,立时双眉立起,又向着如意恨声斥道:“朕不过小惩大诫,你如何就这般娇贵了?你故意不服药,便是早想着要逃差罢!”

    如意只听得那服药二字便脑上发紧,这如何又与这扯上干系了?纵是灵丹妙药,岂有一服下就能痊愈的道理!可只是觉着身子虚喘,嗓子哑痛,到底是与他争执不动了。

    略思片刻,干脆用手指向外间的桌案,示意梨花把那上头昨夜带回的戒尺取了过来,然后恭敬地双手奉过头顶:“奴婢记着陛下的教诲,奴婢有罪,请陛下责罚!”

    元齐一噎,劈手夺过来却丢在了一边,口里没有半句好话:“这还没到掌灯呢,你就皮痒了是么?朕倒要好好看看今日,你还能耍出什么幺蛾子来!不如替你攒个大的,等到了晚上一并收拾!”

    梨花见天子如此震怒,又担心如意真会因此再遭罪,赶忙也跪了下来,哀声向上求道:“陛下,如意她确是没有尽责,可也是真的伤得厉害,实属无奈;妾斗胆恳请陛下,这些日子,先准妾顶差!”

    出乎众人的意料,元齐竟毫无犹豫地满口答应了这非分之情:“好!”,又指着小菊一起道:“你二人跟在她身边,素日也是挑拨唆使,没干好事!如今她办不好的差,便由你们全应了!但有半分差池,朕同样唯她是问!”

    什么?如意呆了一下,自己好不容易把梨花推去尚宫局成了司记,也是如今六尚实际掌事的女官,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却晋不了尚宫不说,这就要发去做各样粗使活了么!

    不禁愈发悲从中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摇着头否了天子刚定下的事:“梨花!不要去求那薄情寡义之人!”又将那哀怨的眼神,瞟了一眼元齐,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告诫众人:“予取予求,终无餍足。”

    然后缓缓挣扎着站了起来:“陛下本不必如此,奴婢的身子无碍,这便去洒扫院子!必定清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浮尘。”说着话,狠咬着牙关,一瘸一拐向门口行去,方到近前,一阵寒气从虚掩的门缝渗入,立时鼻中一痒,打了两个喷嚏。

    元齐心里一抖,赶紧喝止了她:“梁如意,你给朕站住!这外头冰雪交加,你穿着这单薄的衣衫就想要出去了?”又顿了下,把情不自禁的关切收了收:“你摆出这付可怜的模样,是要给谁看!给他吗!他看得到吗!”

    如意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前这人怕不是个疯子罢?真还是自己托付终身的良人么?自己早都反反复复表明了心迹,他怎么还什么都能扯上毫无干系之人?悲念一转,也罢,自己既枉担了这虚名,那便,他想看什么就叫他见什么罢。

    “陛下说得是,奴婢是该多穿些的。不然,冻僵了便扫不干净了,又是大罪过。”如意喃喃自语着,目光扫过门边的衣物架子,自然而然地抬手从上头取下来那件墨蓝色的裘披,严严实实地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又理了理凌乱的青丝,挽起来塞到暖帽中,朝元齐莞尔一笑,声音轻缓,竭尽温柔:“这下好了,奴婢不可怜了,寒气再逼人,奴婢也能暖到心里去!陛下,可满意了么?”

    “梁如意,你!你!……”元齐被这言行惊呆了,多吐不出半个字来,只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一幕,她这是在做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穿着魏少泓的裘披告诉自己,暖到心里去了?!

    这是在玩闹!这一定又是她故意在气自己!元齐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可又想起她昨夜还分明还哭喊着告饶,说自己再也不敢开这般玩笑了,她到底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又是假的!

    眼见她又转身要出去,也再顾不得周围的侍从了,唯恐她就这么走了,真的再也回不来,抢步追了上去,绕到她身前,一把薅住她的前心:“你想要求死,朕可以成全你;你若诚心改过,朕也可以给你机会;但这般,不行!你脱下来!”

    “不!”如意轻蔑地摇了摇头,已然无所畏惧,又见他气急败坏,更面露快意,继续激道:“这冬日真的好冷,冷到了奴婢的骨髓里,纵是至低至贱之人,心里也是向往些许温暖的,奴婢不会脱的!”

    “天是冷?可你就冷到要穿别人的衣裳了么?朕分明早就问过你,需不需添制冬衣的!”元齐的嘴唇颤动着,言语之间早没了方才的颐指气使,满脸落寞,更似多了一丝委屈的意味,无力地松开了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外披,交给了王浩。

    王浩会了意,双手接过那绛色绣着金龙的裘披,捧到了如意面前,几乎是媚笑着,拿人主那自己说不出口的话求道:“这件斗篷可是罕有的海龙皮制的,梁内人若是真觉着冷,不如换了吧,必更暖一些?”随即转头向梨花使了个眼色。

    梨花赶紧站起,拉了小菊上前,伸手想要替她更衣,如意本欲举臂作抗,但一触及二人乞求的眼神,还是由着她们将少泓的裘披解了下来放回了原处;只是等她们再抖开捧着的御用之物时,却闪开了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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