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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敞心扉论宿仇 话不投机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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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眼睁睁地看着元齐决绝地推门而出,身影转瞬消失在门框外,他就这么走了么?他还会回来么?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便向门外冲去:“陛下……”

    “还有什么事么?”元齐语气平缓,不闻喜怒,似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定在了红灯交映的回廊檐下,却没有回头。

    “妾……没什么事。”如意呆呆地追到他身后,将方才不经意间随手抓起的裘披盖在他的身上:“外头飘雪了……”又从他的肩上伸手向前系好了带子,却把后半句“陛下仔细别冻着了”吞了下去,默默转了身准备离开。

    才要举步,一只有力的手从后坚定地钳住了她纤细的腕,还来不及她反应,便被拽到了他的眼前,厚实的裘披一下子张了开来,将她严严实实裹在里面:“那你还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如意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扭了扭身子却只是更紧贴了他的胸膛,屋外风雪交加,严寒刺骨,而他却是唯一能给自己温暖的人,她终究是挣脱不得。

    “看把你委屈的,忍辱偷生?委身仇逆?”元齐的嘴角勾起一丝媚笑,低到她耳旁:“朕怎么觉得,令白分明从心里惦着朕,那话不是你的真心罢?怕不是又在故意诓朕?”

    “陛下可别误会了……”如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方才急急地冲出门追他披衣是为何,只噘着嘴强辩道:“不过是陛下的东西落下了,妾送过来而已,现在妾要回屋休息了,请陛下松开罢。”

    “朕好像……也没有抱着你罢?”元齐笑着说完这句,赶紧用手臂牢牢地环住了她:“不过,倒提醒了朕!你前头大放厥词,如此放肆,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跑了你!”

    “陛下!”如意用力想要抬起双臂,却换来的是他更有力的环抱,明明刚才他一幅要与自己恩断义绝的模样,怎么便又如此没心没肺起来了!不禁后悔道:“妾才是被陛下骗了的那一个,早知道随你冻死在外,又与我何干!”

    “令白好狠的心啊?”元齐低着头贴近她的脸,声音柔和得像残雪化了后的一汪春水:“可是朕能觉出来,你打小便从心里与朕亲近,这份情意,只怕自己都不知道罢?所以别说是无奈隐忍,这般伤人的话是你后来才给自己找的桎梏,何苦呢?”

    “你胡说!”如意涨红了脸,喘了两口粗气,无奈道:“纵使妾有儿女私情,终也比不过家国大义,陛下只纠结妾一句自己的哀伤,前头的话便都假作没有听见么?”一言又把话题拉回到了那些深仇旧怨上。

    “那可都是掉脑袋的逆言!你也知道朕是假作没听见!”元齐的手指在如意娇小挺翘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她煞风景的本事真是无与伦比,叹了一口气:“也罢,那今夜,朕便与你说个明白!”

    魏元齐终于要开口谈旧事了,如意立时仰了头期待地注目着人主的双眸,好想要知道,他究竟会如何为先帝的种种恶行狡辩,是不是还会翻出自己兄长的只言片语,像当初诬陷自己一样,指他一个十岁小儿有不臣之心?

    如意一味胡思乱想,元齐却被她盯得心里发杵,不愿这般直视,便拥着她侧了身,二人一同望向廊外黑漆漆的夜幕中泛着银光的宫院,此时,风止住了,雪却更大了,纷纷扬扬飘落在地,无声无息。

    “朕的父皇,功过不论,是非却还是说得清的。若父皇从没有做错过事,怀太子也不会愤而自戕。”元齐一开口便惊到了如意,如此忌讳的事情,他倒也可以这么坦然:“朕没有大哥那般高洁、贵重的德操,但心里也是明白的。”

    如意转了转眼珠,用余光瞟了一眼身边淡然的人主,她确实是没有想到,他能明着承认先帝行为有失,子论父过,臣显君恶,这般违逆之言,若依着元齐平素的性情,本是断然不会有的。

    “但是,梁王这件事,你确实冤枉先帝和高祖了。”元齐不去管她诧异的神色,赶紧继续把自己的话说完:“大魏立朝,确是有负梁氏,房州不是什么好地方,也许也谈不上礼遇梁王,但逼害是真的从未有过的事。”

    “令白你从来是个聪明人,仔细想一想罢。”他转向如意,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恳切道:“如你所料,高祖仁厚,并没有害你兄、逼你母的心思;朕的父皇,倘觊觎皇位,彼时愍太子尚在,他若有心也是在京中,如何去害一个远在房州的失势小儿?这于先帝有何益处?”

    如意怔怔地望着他,这些话并不是她想要的,但还是难免叫她心中一动,先帝自是恶人,但他弄权的奸猾手段也非常人可及,有悖常理之事,他确实没有必要。

    那么,便还是彼时的皇帝魏高祖下的手了?可这事她也曾问过楚王,得到的自然亦是否定的答案,而她终还是相信,伯俭当是不会骗她的。

    “妾不管,妾全家命丧房州,皆是你魏氏做的恶!就连陛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如意一时想不明白,但当年那突然的变故,若说只是偶然,就怕普天之下,除了元齐,也未必能再有一个人敢相信。

    “这与朕何干?”元齐见她越来越胡扯,一脸无辜地焦急道:“你不会觉得还是朕干的罢?这也太荒谬了!”他与梁王同岁,甚至还小些日子,彼时除了会与如意一处玩耍,更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儿。

    “自然不是陛下所为。”如意嗔道,言之凿凿,似也有几分道理:“但陛下不能替妾明察当年的真相,便是陛下的过错!”

    “好罢,从前朕避而不谈这些事,怕教令白不悦,不想反令你独自憋了这么多年的怨气,是朕的大错。”元齐略带了几分委屈,但还是竭力劝慰道:“可现在,朕已然把真相都告诉你了,当年,并不曾有人去暗害梁王一家,往后,令白可以释怀了么?”

    如意今夜终于把话全都说开了,然而心里最郁结难解的事,即她要嫁的夫君是杀她全家的仇人之子一事,却只得到了这么一个从根本上就被颠覆了的答案,她自是绝不相信的,可眼前天子满脸的无辜又不容她再多怀疑。

    如意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如何去探究那隐藏在皇权争斗下的真相,亦或真相根本就不重要,每一个人,她或元齐,或伯俭乃至其他人,都只是在心里坚持着一个自己愿意相信的所谓真相而已。

    “令白,别再折磨自己了,从前的事,过去了便过去了。”元齐见她痴痴地想不明白,轻抬起她的下巴,语重心长地继续劝道:“更何况,你我身在帝王之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家国大义,那些不过都是书上骗你的罢了!”

    “陛下这般说辞,妾不敢苟同;陛下什么都不在乎,真不像个帝王。”如意叹了一口气,他那随性的样子,分明还是当年那个事事漠不关心、只管自己享乐逍遥的闲散王爷。

    “不是朕不像帝王,是朕不像令白心目中的帝王而己。”元齐并不恼她的话,反而更加无所谓:“内有德行兼修,臣民仰止?外凭文韬武略,纵横天下?令白你知不知道,像你父皇那样的,才不是寻常帝王。”

    又面向那黎明前的大雪,畅然一笑:“可即便那样的雄才大略,要想能坐稳这天子之位,也还得全靠见不得光的算计,没有人能例外,只是或多或少而已,朕也一样,你的父皇亦不能免俗。”

    “所以二十年前,你口口声声的家国大义,并不能保大梁安然度过暗夜,迎来新岁的晨曦。”元齐将目光挪回到了怀中:“那令白还有什么可多想的?惟有保全你自己,才是无愧于你亡故的父母和兄长。”

    “谢陛下教诲,妾先告退了。”如意浅浅屈膝,不打算再继续听他的帝王之道了。

    她终于向他敞开了心扉,也算对旧怨暂做了个了结,却颓然发现,她与元齐,二人之间根本就难以说到一处去,也许本没有谁对谁错,既然两情相悦,那便相互多迁就一些,各自少说几句吧。

    “先不急……令白你看,天边隐隐泛白了。”元齐却没有放她走:“景阳钟响起之前,还是为来年也许个愿罢?”

    “好吧。”如意闭上眼睛,将头抵在他的胸前,默祷了一会儿,睁眼抬头朝元齐深情一望:“陛下,妾许完了……”然后静静地等着他开口问自己。

    “那……令白能不能告诉朕,许的是什么呢?”元齐果然急不可耐的想知道。

    “当然可以,妾有什么需要瞒着陛下的呢?更何况妾的心愿也是与陛下相通的。”如意眼珠一转,嫣然笑道:“陛下方才出门之际,叫妾忘了陛下许过的愿,可妾终是忘不了。所以,妾许的是……”

    关键时刻,她突然咬住了唇,颇有深意地看着被吊足了胃口,竖起耳朵的元齐,面上笑容凛然一变,方一字一顿道:“妾愿陛下,再没有能迎妾入宣德门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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