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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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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夏天,落不尽的雨,滴滴答答落着水。

    长夜将尽,曙光冒出,潮湿天空浮起斑斓的云,于是雾气迷蒙四周,像雾变成水滴一样,所有的悲喜深重,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变成了实实在在,落在手心湿漉漉地润泽。

    司马颖把陆机手放到交叠,看到了细细密密的擦伤,克制住酸楚,翻出布条绑,刚碰到却被躲闪,惊得忙不迭挪走,感觉碰的一点,也像是给烫到似的疼。

    “气力全无,不用这么费事。”陆机埋着脸,轻细声,但拒斥的决然不改。

    “这么怕束缚?已占了你,没什么好怕的,从此受制于我,不是该心安理得么?”

    司马颖站开了点,手上不敢碰,就嘴上逞强,昂首俾睨地哼哼。可陆机不瞧也不理,半侧脸压枕上,久久寂然。司马颖撑不住俯身瞧,见人外露面容,挤出了薄薄的血色,是难得一见的生气。

    渗进脸颊的红,突兀在惨白中,连带眉梢眼角,都染得鲜润了,有种枯木逢春似的欣欣然,看着荡人心魂的。

    “气力没得眼也难睁?”锲而不舍试探。

    这下等到反应,陆机头往下稍点,顺应着回:“是,一点都没,很饿。”

    霞光照进,司马颖喜悦,喜得敢去扳埋着的脸,扳好了感慨:“那这是求我,我端来,不许让我求着你吃,知不知道,我求这些天,腿都跪疼。”

    看到点头,喜极而泣,是好些天水米未进,苦求不懈等来的转机。转机万分珍贵,司马颖赶紧垫人起身,一碗茗粥将喂完,更惊喜地,瞧出了士衡眼里的清明。

    就把他身抬得更高,如促膝相谈:“看来,你究竟不忍弃我。想你行事,还能抛弃什么,信任不顾,声名可毁,自己性命,也早不是什么事。我不想你如此,完全不想,你既愿归属我,不忍弃我,那要你改掉这些,不想改也得改!”

    命令着说,沉肃又严厉,是想士衡好生自重,自此悔过革新,别再自戕似的走向死路。

    “声名尽毁,你还践踏一步,妥妥把我当嬖宠,忍心吗?”嗤之以鼻回。

    司马颖一噎,没想稍清明又拒斥,命令完全无用,好在见人换过的衣衫还散着,就使坏揪襟口,揪开了问:“做都做了,那怎么办?

    揪得襟口全敞,直到人羞愤闭眼,薄红更甚,却在眼帘一关时,挤出滴泪,凑近看时,又挤出了两滴。

    只得帮他找台阶下:“还能怎样,这路走不了几步,手不能动,百般要照料,娇弱如斯,妥妥地,只能被疼着护着,捧手心里。”

    “托辞,”陆机睁眼,红就褪了不少,“你是乘人之危,强逼于我。”

    司马颖真晕头转向了,哭哭哀哀,怎么给台阶也不下,干脆再不心疼,手接着撩:“都这般承认,我可没强逼,是你自己求讨,辗转反侧,攀缠不停。”

    手小心地拨开衣,俯身到两面贴合,耳鬓相磨,要咬耳细语时,就被陆机突如其来问:

    “那是,有求必应吗?”

    司马颖几乎要厥倒,眼见天光大白,咕噜噜咽下口水,想一宿到底疲软,得强自振奋下,振奋着答:“应,时时恭候,日里夜里都行。”

    却感到自己耳朵被咬了,咬得渗血,士衡呲呲声说:“你补偿下我吧,让我当下谋臣,我要议事,要见你紧要僚属。”

    ~~~~~~

    陆机想到卢志等候在外,大概这些天奔波太多,卢志少见地不修边幅,发没束冠,满脸胡茬的,还走得异样,幽魂似的小步趋近。

    卢志是司马颖贴身心腹,跟他多年,替他操持着几乎一切事。不过看这人枯槁样,大概也是主君不听劝,对峙得厉害,外加州政事务,焦头烂额得很。

    恨没替人解忧,陆机歉意地招呼:“抱歉,子道你所托之事,我究竟没能达成。”

    司马颖出兵向洛阳,卢志深夜来劝自己阻拦,但大闹一场无济于事,司马颖隐隐透露过,卢志的丧气表情也看得出来。

    “不算没达成,”卢志坐上榻沿,急促着,“殿下按你意,吩咐过我,找出信送河间王,也传令回军。但真的势成骑虎,三万军近洛阳城,来了天子诏令,让大军南下平荆州动乱,你我料得没错,齐王早有提防,哪会一场政变,就能轻易而举覆灭他。”

    听出形势有变,陆机也懒得计较司马颖什么时候顺的意,只注视卢志:“荆州张昌之乱?大军依诏南下了吗?”

    “依诏令,则损军,朝中不出粮草,也是消耗冀州。不依诏令,则成反乱之证,口诛笔伐不说,齐王再号令诸侯围剿,步赵王后尘的,就是殿下。”

    “反与不反,当断则断,即在眼下了。”卢志扬手,眼神探问地对视上,似乎要邀陆机决断。

    “子道你意在不反,”陆机看出了笑,“步赵王后尘,这说得更严重,南下未尝不可,只是得清楚荆州之乱如何?”

    “这得从益州说,罗尚没能平氐羌之乱,荆州派兵支援,腾不出兵,朝廷便发诏书,征发民勇到蜀,州郡强征,民不愿入川,纷纷逃匿,乱党张昌集逃匿为群盗,一月间已是三万人,搞得江淮煽动,官长惶惧。”

    “听到过,也是我过错,诏书是我在中书时议定,让刺史徐弘统荆州军政,换他集三万军助罗尚,未料事有变数,酿成了这样大乱。”

    卢志愤然言,陆机只淡淡沉吟。日光清亮地透进屋,卢志就看到了些若隐若现的泪痕:

    “没征兵,也是乱,”揣度着说,“江淮离朝廷远,旧吴之地,不过十年前归附,朝廷不安,那里乱兵贼党一呼百应,聚而生事,也不只这次。”

    话里有话,陆机干脆自嘲:“那我安分待在此,子道不该视我为贼党。”

    见卢志眼神逡巡,更琢磨不出用意,陆机撑身起了,得苦笑着说明白:“你想殿下依诏令,想我再劝一次,但不清楚我意图,你并不全然信我?”

    “只旧吴事不信,”卢志伸手扶,扶得有些哽咽,“除这外,跟你都是通透之人,彼此明白,共为大业惺惺相惜,不是吗?”

    陆机也哽咽,难得积攒的气力,总算能说真正想说的话,他顺着靠近卢志:“那好,大业事上,是想到你能知我。”

    炯然凝视:“思虑过,邺城立足,徐图外扩,该往哪里扩,北方戎狄四围,诸王强大,不如取道南境。沿江而下,益州是故封地,有罗尚镇守,荆州十郡,能乘这次平乱博得,下游三吴之地,我亲弟同乡能助经营,如此天下得其半,该是举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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