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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意(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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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截残帐下一堆灰烬,陆抗脸色简直被灰烬还黑沉,冷眼扫视圈跪俯的士兵,正要出言教训,却又一阵叹气,哑声道:“我对他严守至此,不许任何人理,他又是折腾到哪里去了?”

    一众人屏气凝息,都低头不敢答话。陆抗眼神带质疑,一个个地看过去,边看边数落:“治军尚谨严,若是关押敌虏,任之逃走,知道是什么后果,要受何等军法吗?”

    陆景小声接话:“父亲,士衡失踪,没这么严重吧。”说完就被陆抗对视上,陆景一阵心惊,赶紧撇开,搪塞道,“他不定回建业了。”

    看出陆景在闪躲,陆抗转身,仍逼视着,问:“你如何知?”

    “猜的猜的,”陆景连摆下手,就手递上一竹简,“这是前日阻击晋军的战报,没料他们就是来劫掠的,当时我为应对,调走了沿江诸营的大半兵力,他们有此失,也算情有可原。”

    翻看起竹简,陆抗转过心思,冷静吩咐:“这一战,颇多怪异,北边动向,要切紧查探,防备他们再行来攻。”

    旁边陆晏禀告:“眼下没那么危急了,父亲任都督,可自行调配兵马,上下水寨聚兵,就江夏一地,足以阻挡他们渡江。”

    陆抗略一点头,卷起简册,负手握住,遥望西面辽远的山峦,不自觉地,朝云雾间的山地走了两步。

    陆景跟上,正色说道:“父亲所忧,非是江夏,而是西陵吧。”

    “国主到武昌,是因西陵督步阐启奏,眼下他诬毁父亲不成,反而让父亲督了他帐下兵马,还有国主匆促还都,想必也要责他之过,只怕他愤懑不平,不会受父亲节制。”

    “不只这些,”陆抗深深地看眼陆景,“西陵国之蕃表,一旦动摇,非是封疆侵陵小害。步阐与我不睦,恩怨颇深,这样一来,更是难解,我怕他再胡为,做出什么不道的事。”

    陆抗眼前,又出现那日陆机持符请兵,而后西陵城战火烈烈情形,就对陆景道:“说来,其中怨恨,士衡难辞其咎,本想让他去西陵谢罪,既然找不到他,那就差你,代他一去。”

    “啊?”陆景还没回过神,等觉察到,才后悔死了自己乌鸦嘴言多必失啊。

    ~~~~~~

    唉声叹气地收拾衣装,账外通报有人来,陆景还不及反应,就见孙瑾一身绣衣袿裳,髻带步摇地款款而入。袿衣饰着燕尾,还在卷进风中翻飞飘扬。

    惊坐而起,瞪眼打量孙瑾几番,讶异:“公主,你如此盛装来,叫在下如何相迎?”

    孙瑾不理陆景,径自到主座落坐,从袖中拿出枚印信,安放案上,平平言道:“事已办好,这还予你,你收下便是。”

    陆景取印入袖,叩拜于地,故作郑重:“公主恩义,就此谢过。”

    “夫君何须多礼,”孙瑾莞尔一笑,带几分戏谑,“我为你诱骗,赌上终身,自然是要承担要到底。”

    “公主言重,”陆景也嬉笑道,“若非公主甘愿,任凭我再劝诱,也难让你这以身犯险的。”

    “好了,不想与你多逞口舌。”孙瑾一抚掌,有些怒意,转头问,“那个人,是何身份,会带士衡去哪里?”

    “我也不知。”陆景悠悠答话,低下头去。

    “不知?不知你为何信他,任他出入营寨,还带着士衡越重重防守离开?”

    “士衡情愿,不就行了。”陆景驳道,想起那天程章孤身对着大军,便是以此言从容应对过。

    孙瑾嚯地站起,怒目圆睁,被堵得话都说不出了。

    “公主莫怒,我说笑的。”陆景上前抚孙瑾坐下,再靠近些低声,“正是不知,士衡与此人的交结,我才要放他们,来弄清到底怎么回事。”

    孙瑾惊疑地看向陆景,又听陆景轻问:“最后相别,可看清他们去向何方?”

    “江北,乘船横渡。”孙瑾愣愣地回答。

    “放心,他对士衡相当地用心,我亲见过,士衡没事的。”陆景温和笑起,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一船物什的事说出来,但看眼前就一堆衣物用具,只哀叹道,“本该陪你回建业,但被父亲差遣,得出访西陵去了。”

    ~~~~~~

    汉水两岸,河道交错,田土里坚冰融化,泥泞满地的。村庄在两排落光叶子的杨树后,程章眺望着皱住眉,虽说不远,但还隔着三五道高埂,大大小小沟渠,轴毂本已松动的马车,眼看是走不过去了。

    无奈勒马,转身挑开车帘,见陆机抓着轼木,颠簸得神情恍惚,就歉疚道:“士衡,眼前村庄,有人接应,只是……”

    “只是什么?”陆机喘上口气,担忧地问。

    “只是去路坑洼,车马难行,”程章凑到车内,狡黠一笑,“不如我抱你过去,如何?”

    陆机脸色一墨,凛然退后:“我已大好,走去无妨。”说着就要翻身下车。

    程章倒大方地放下车凳,做出有请手势,不着痕迹地推了陆机一把。自己还是坐在车头,微微带笑地看着。

    看他一身雪衣白履,谨慎迈步,避开泥泞捡干燥地方,走走停停,半天都没离多远。忽而脚下一滑,人往前倒,眼看就要摔个五体投地,泥污满身的。

    程章几步上前,扯住衣角往后一抡,半臂托着陆机,笑得更是得意:“我没说错吧,车马都难走,你更走不过去了。何况,伤筋动骨百日,一路都抱了那多,何必羞惭。”

    说是羞惭,是因为程章看到怀里人紧闭着眼,脸颊透红,全身僵住不动,心下一阵好笑,就耸耸他,摇头感叹:“以你执拗性子,真该让你摔个彻底,免得这么不甘不愿的。”

    可惜再不情愿也得乖乖就范。陆机感到被裘氅裹上,身子一轻,等再睁眼时,已到得一处萧瑟村庄。他脱开程章,放眼四顾,只见前后三排房舍,却没觉察到一点声息,空荡荡的泥墙黑瓦,在枯槁满地的田野中,显得很是荒凉。

    “这里的人,该逃走有段时间了,鸡犬都无。”程章拉起树上的一截麻绳,摸着毛糙的断头道。

    其实一路行来,人烟绝少,所见大抵如此。陆机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村口再远一点,似坟地的一处还隐现着些白骨,望之骇然,不免心有戚戚,有些害怕地靠近程章。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注1)”陆机眼角润湿,“不知当年曹丞相所见,是否也是这样情景?”

    “这我那知。”程章自认才拙地苦笑,又乘机把陆机拢住,温言道:“好了,别总悲时悯世的,人生如寄,多忧何为?战乱得平,天下得安,不是你感怀几下就能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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