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转移的太快，叶佩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温雪晴插了一句嘴说：“这话说得，岂不是再打我的脸了？国公爷怎么也是云儿的亲生父亲，我却只是个嫡母，并非亲生，别人要说苛待，也只会说是我这个嫡母苛待不是亲生的女儿，怎么会说国公爷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呢？云儿你说呢？”
温雪晴逮着机会讽刺叶汉海的自私无情，叶汉海听懂了，也只当做是没听懂，默默地吃饭，并不答话。
叶佩云也没法接这个话，一时间席上安静下来。
气氛渐渐变得诡异。
“父亲，女儿一直有一个疑问。”
“讲。”
“当日父亲一句话施压，害的太后倒台，以至于最终进了冷宫，父亲就不怕日后太后记恨么？”
叶汉海放下碗筷，转脸盯着她。
明明脸上没有什么神色，叶佩云却渐渐感受到了一股嗮冷的恐惧感包围了自己。
“这话，是你自己要问的，还是太后让你问的？”
“是……我……自己好奇……”
“没什么好好奇的，不过是为了自保，也为了保住叶家。以当时太后所犯的罪过，通敌叛国，诛九族都是有的。太后的九族首当其中就是皇帝，诛不得，也保不齐有些人打算拿着叶家开刀的。若是不弃车保帅，如今你只怕是也没有性命留着问出来这句话了。”
说完他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压迫在叶佩云身上的那股嗮冷的气势也渐渐收了回去。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佩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明明，在冷宫里的时候，叶璃音同她说的可不是这样的意思。
叶汉海并非只是为了自保，他还有别的目的。
他想当皇帝。
叶佩云很想问问他，是不是私底下做了许多准备，为了自己当皇帝做准备。
但她不能这么问。
想起那个邵玲秀的下场，还有自己出宫那天翻了的马车。
叶佩云就知道，自己是他亲生女儿这个身份，也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的保护。
思索间温雪晴给她夹了一块鱼过来：“瞧你瘦的，多吃点。女孩子家啊，心思多了容易坠的憔悴，老得快，你要学我，平日里没心没肺的过日子，如今年纪越大了，反倒是身轻如燕起来，岂不好？”
“是，母亲。”
温雪晴冲着她一笑，又瞥了叶汉海一眼。
她这是在提醒叶佩云，少在叶汉海面前耍心眼，她耍不过他的。
就这么着，一顿饭草草吃完，叶佩云觉得吃了个饱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吃着，味同嚼蜡。
已经回来这么些时候了，她一点收获都没有，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以往对付顾景行的时候，还能用男女之间的那些招数，死死粘着他。
如今对付叶汉海，似乎没有一个合适的招数能用。
又不能仗着女儿的身份与他撒娇，又不能仗着二小姐的身份随意出入他的书房。
甚至于二门后院都出不去。
他在前院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儿，一概不知道。
若是石姨娘还在，叶佩云觉得还有个人能商量事儿，可石姨娘也不在了，身边也没有个可心的人。
二汤如今倒是能说上话了，却也谈不上信任二字，更别说谈心事了。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处境如此艰难过。
步步为营不说，下一步是不是能踩了雷池都不知道。
眼瞅着陷入了死局里。
一晚一晚的睡不着，倒是不止一次梦见了石姨娘。
石姨娘在梦里说她死得冤枉，她是被人陷害的，她不甘心。
一回两回的下来，叶佩云醒过来就开始心悸的厉害。
既然叶汉海的事情没有进展，那不如先尝尝石姨娘当初的事情。
她说她是被冤枉的，那总能找出蛛丝马迹来，还石姨娘一个清白。
这件事当初在府里也是禁忌，想要调查也没那么容易。
她决定还是先从汤珠汤菱入手。
“听说我回来之前，府里来了个小姐，是父亲的义女，这小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汤珠汤菱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说怎么死的你能不知道？
这话也不好回答，倒是汤珠机灵点：“听说是中毒死的。”
中毒……
既然是中毒，那就得有个下毒的人，怎么就查出来下毒的是石姨娘了？
这种事情想要栽赃容易的很啊。
“那下毒之人可查出来了？”
汤珠汤菱再次觉得，这个人没法聊天。
她就是想要逼着二人提起关于石姨娘的话题来吧？
汤菱道：“说是石姨娘，也确然是证据确凿了，仵作也已经来验过，甚至惊动了皇上亲自上门，最终的结果是皇上亲自决断的，怎么说也错不了。”
她这一招就很机灵，直接甩出皇上来。
就凭她叶佩云再怎么想查，也没有胆量查到皇上头上去吧？
但她错了。
这次叶佩云没有像以前那样蠢笨。
邵玲秀是皇上的人，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个地方，下手的人还只是个赶出去又被找回来的姨娘，摆明了这个姨娘是个背锅的。
小皇帝愿意匆匆忙忙就下定论，只是不想惊动了叶汉海罢了。
不然也不会有自己回来做眼线这一说。
“当日验尸的仵作又是哪个？”
“这个奴婢们就不知道了，这都是前头爷们儿们做的事情，我们后院的女眷都挨不着边。”
没事儿，不说没关系，她可以慢慢查。
她问了这话的当日，汤珠汤菱就把这话说给了温雪晴听。
温雪晴叹气：“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如此坚信石姨娘是被冤枉的，一门心思想要查出真相来，可若是她查到了真相，知道了石姨娘并非是冤枉的，她又当如何面对这个结果？”
只怕是接受不了吧。
云嬷嬷问道：“咱们要不要直接告诉她实情？免得她背后查这个查那个，再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惹出一些不该有的麻烦来。”
温雪晴点点头：“既如此，那就告诉她吧。横竖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儿，让她知道了，大家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