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
小太监应了声是，心里欢喜，多说了两句：“奴才是干爹新收的干儿子，干爹今儿不当差，特意让奴才来伺候皇上。”
干爹？
小皇帝一听就知道是章小六。
他扫了一眼小太监，太能拔尖，一上来就表明身份，是想要得到自己的另眼相看。
小皇帝不动声色，张开手让他伺候着穿好衣服，去上朝了。
平日里上朝都是章小六跟着，不过今儿章小六不在，但也轮不到一个从来没有在御前伺候过的太监跟着。
小太监觉得自己是章小六的干儿子，那肯定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伺候的，所以自作主张的跟着小皇帝去上朝了。
原本御前有多少人都是又定数的。
章小六不在了自然有人顶上。
之前在御前伺候的小德子看这个小太监跟着去上朝，心有不甘，可小皇帝没说话，他也不好说什么，对这个小太监就十分不满起来。
都是御前的人，章小六跟了小皇帝许多年，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他们这些人都是慢慢熬上来的，中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苦难，凭什么这个小太监一上来就能爬上御前的位置？
嫉妒能催生出许多阴险来。
小德子悄声教小太监：“寻常啊皇上上朝的时候都是你干爹喊皇上驾到，退朝的时候喊退朝，如今你干爹不在了……”
你干爹不在这里，这份差事就是我的。
但小德子不说，故意在这个地方停顿下来。
小太监心思单纯，一听这话就觉得，寻常干爹的营生，他不在那肯定是我干啊。
于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明白，待会儿我来喊。”
小德子没拦着他，阴恻恻一笑，让了一步，让他走在前面，跟在小皇帝的肩辇旁边。
小皇帝扫了一眼，刚好就瞥见这个小太监超过了小德子的位置，跑到了前面，跟在他身边。
小皇帝抬起眼来，什么都没说，但已经有了不悦之色。
小太监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等到了地方，自以为灵巧的甩了甩拂尘，上前去搀扶小皇帝下肩辇。
小皇帝并没有搭理他，也不用他扶着，自己下来走了。
小太监察觉到小皇帝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回头问了问小德子：“德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
“没事，”小德子忽悠他，“皇上又不是后宫嫔妃，又不是七老八十，正当壮年的年纪，没病没灾的，自己会走路，不用人扶着。”
“哦……这么回事儿？”小太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以往他远远的瞧着，皇上下轿都是要人扶着的。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不用了？
小皇帝进了大殿，跟在身后的小太监，清了清嗓子，声音高亢的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但紧跟着又是一声：“皇上驾到——”
两声几乎重叠在一起了。
后面那一声是小德子喊得。
小太监有点懵逼，回头看了一眼小德子，小德子赔着笑解释；“习惯了，习惯了……”
前面小皇帝也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没说什么，照旧坐上了金銮殿的龙椅。
底下大臣听见今儿喊了两声，一个个都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这个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大家该跪下跪下，该山呼万岁还山呼万岁。
整个上朝期间，小皇帝脸色看起来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好容易等退朝了，小太监又是一声：“退朝——”
小德子紧跟着也是一声：“退……”
这次小皇帝忍不了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太监，小太监正回头看小德子。
“怎么回事！”小皇帝怒道。
上朝这么大的事，给他弄出这么大的笑话来，让满朝文武心里嘲笑。
如今退朝又给他闹笑话，这个干儿子到底是哪里来的野路子。
这么爱拔尖。
小太监吓得忙跪下了。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小德子也跟着跪下了，“皇上饶命啊，奴才不知道这个人是哪里来的，原本章公公不在这里，这差事都是奴才来做，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儿要有人和奴才抢差事，皇上恕罪啊……”
这时候小皇帝还在龙椅跟前站着，满朝文武都在看着，两个太监那里跟争宠似的。
小皇帝一脚将小太监踢的滚下台阶去。
“你既然这么爱拔尖，就去慎刑司拔尖去吧。”
章小六也是个蠢货，收儿子就收儿子，收这么个货色干什么。
给他添堵吗？
小太监大喊着饶命，还说：“是德公公让奴才这么干的啊，皇上饶命啊……”
小皇帝没搭理，哼了一声拂袖走人了。
满朝文武也跟着散了去。
回御书房的路上，小德子略略有点得意。
就这么容易就铲除了一个可能存在的绊脚石。
这也真是个蠢货，章小六自己很聪明，怎么收儿子收了个蠢货呢？
小德子自己得意洋洋，并没有注意到小皇帝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等回了御书房，小德子给小皇帝上茶。
以往都是放在书桌上的，可今儿小皇帝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伸手去接了。
小德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忙又端起来放在小皇帝的手里。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茶水一下子打翻了。
小皇帝顿时脸黑了，甩了甩一手的水怒道：“找死！”
小德子吓得魂飞魄散，忙跪下去：“皇上饶命！”
饶命？
能饶命就怪了，一早上上演了两次笑话，那个蠢货干儿子固然有罪，可小德子又无辜么？
若不是想着出头拔尖，又怎么会别人已经喊了他还非要跟着喊。
“是不是觉得踢走了章小六的干儿子，心里挺得意？”小皇帝犀利的很，一针见血。
小德子忙摇头：“皇上明鉴，皇上明鉴，奴才没有这样的意思啊！”
有没有已经不是他说了算了的。
小皇帝怒道：“来人！既然小德子这么喜欢和那个蠢货一起争抢，就让他去慎刑司去和那个蠢货一起作伴吧！”
外面进来几个侍卫，拖着小德子就走。
小德子那叫一个冤枉啊，哪想到自己设计了一个绊脚石，竟然还把自己一并绕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