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工奠基仪式的酒会开了整整一夜，那些后半夜还在坚持拉关系的合作方，实在是让慕厉佩服。
自从上了三十岁，慕厉对睡眠的渴望一日高过一日。
曾经大学时候每天雷打不动的六点起床，发展到现在居然能一睁开眼八点半。
慕厉哀叹着翻个身，舒服地挤了挤被子，一条腿横在沈修身上，闭着眼哼唧，“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干嘛？”沈修把手机放到一边，重新躺下，“我也刚醒来没多久。”
“对了，今天是不是要统计一下昨天的开工仪式直播量？”慕厉挣扎着睁开眼睛，还想着要履行职责。
“不用，你安心睡觉。”沈修把她的脑袋按在肩窝，“那些事有你的助理去忙呢，昨天你没看到高洋吧？其实高洋和谢瑜都来了。”
慕厉“哎？”道，“他们都来了？我怎么一个都没看到？你看到了也不告诉我？”
“我没看到，听人议论说的。有几个建筑施工企业想分一杯羹，缠着他们俩半个晚上都没成功。”
慕厉皱眉，“是资质太差？经验不足？小高也不是能做主的人，他们缠着小情侣干什么呢。”
“这不就是年轻人脸皮薄，指不定被老油条三两句绕进去，心头一热就给他们引荐你或者梁董了。”
“……真是，这种人做生意全靠脸皮。”慕厉最讨厌的就是资质能力不足，还非要捞金的企业，做什么事都需要靠实力解决，没本事就好好自我提升，难道拉家常就能拉出个新市区吗？
“他们是不是还觉得谢瑜是女孩子，更好说话，反正几个大男人往那里一堵，女孩子想走都走不了。”
慕厉有点生气，觉得自己没尽到保护谢瑜的责任。
这小姑娘对她的崇拜与日俱增，前几天还发信息说，她特别特别佩服慕厉，能在三十岁就参与到新市区项目的建设中，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辉煌的履历。
“你别替谢瑜担心，都是追随着你长起来的姑娘，能是一般人吓得住的吗？”沈修翻个身，搂住慕厉，“我听说，那几个施工方当场就被谢瑜难为的够呛，说话都不利索了。”
“谢瑜跟他们要施工资质，证明、还有项目经验说明书。那些人没一个拿得出来，谢瑜都没多说一个字，只一个讽刺的笑，就把那几个老油条刺激到了。”
慕厉是没在当场，要不然肯定站在旁边拍巴掌。
“不行，你说的干巴巴的一点画面感都没有，我这就问问谢瑜。”
慕厉知道谢瑜工作画图习惯后半夜进行，恐怕昨天参加了开工仪式，兴奋得一宿没睡吧。
她为了不打扰谢瑜休息，硬是把这个八卦之情憋到了下午。
各家集团还都在京里待命，不少拉关系的合作方刚谈了个开头，第二天当然是继续要进行下去的。
人和人的关系都在于不同形式的维系，有些是爱，有些是恨，更多的就是利益和金钱。
你能给他人带去多少利益，他人才会反馈给你多少好处，在生意场上，从没有占便宜的说法，你今天占了这个便宜，明天就要还回去那个便宜。
当然，不少人总会拿着几个特例来说。特例的意义就在于不同寻常、极为特殊，在这种极端情况下，有些能抓住机遇的人成就了自我，就会让人产生无尽的羡慕、嫉妒。
在人生的道路上，一个人可能无数次经历过这种机遇，但因为眼界、能力、水平的差异，根本就不能抓住机遇，即便是强行获取机遇，很大程度上不过是把自己填进了某个深渊的巨口中。
慕厉年纪并不算大，她三十几年的人生经历都在告诉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个千古真理不知为何总是有人不肯接受，强硬地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等到栽了大跟头，才知道后果二字是怎么写的。
“谢瑜啊，你来了也不告诉我，显得我很不会招呼人一样。”
慕厉总算在下榻酒店的自助餐厅里跟谢瑜面对面坐着说上话，谢瑜小姑娘如今博士都毕业了，跟章无暇一样，在工地上晒得又黑又瘦，甚至还剪了个很短的毛寸头。
“你现在越来越像你师姐了，不过你师姐的确是值得人学的。”
谢瑜大口吃着意大利面、乌冬面、刀削面，看得慕厉直皱眉。
“你这是什么习惯？这种饮食结构可不合理啊，吃太多碳水人是要生病的。”
“慕经理……”谢瑜用矿泉水灌下半口面，“你不知道，我在工地上天天大鱼大肉，你们家沈总实在是太好了。”
都知道工地上辛苦，就算工人们的建筑环境再乱，穿的衣服再脏，工地食堂的肉蛋奶是永远不会少的。
“我就说他们沈氏集团怎么这么有钱，就这么敢给员工花钱的老板，全国都是屈指可数的。我天天在工地上吃大骨头棒，本来工作累、吃得好是件挺幸福的事儿。结果我刚才看到这些喷香的面条，口水都流出来了！”
“是真流出来了，不是夸张！”
慕厉知道，碳水化合物虽然被健身的人视为可替代的食材，但是人的幸福感往往就是来自于这些吃了没什么营养的东西。
“我早上又跟高洋去游了个泳，正饿得咕咕叫呢。”
慕厉看着面前的三大碗面条，“那你也吃不了三碗啊。”
“——这不是有我呢吗？”高洋拿着两碗调料回来，看到位置被慕厉抢了，只能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慕经理，不知道你过来，没带你那份调料。”
慕厉瘪瘪嘴，“我又不吃面，我吃牛排。——谢瑜，你给我讲讲昨天的事儿，听说你一人独战施工方，跟高洋以前一样能干。”
高洋黑线一下，那叫“能干”吗？那明明是无可奈何的蠢。
谢瑜大气地吸溜一口面条，“那些都不叫事，我在工地上这么多年，什么样难缠的人都算是见识过。收拾那几个废物，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