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屿疑惑的看向陆蕴，但是还不知道该怎么说，陆蕴察觉到燕长屿的目光之后，回头看了他一眼，这让燕长屿有些心虚，想要转移视线。
“为何这种眼神看着我？”
陆蕴轻声低语了一句，随即想到了些什么，讽刺一笑，再抬起头看向燕长屿的时候，她的眼神当中已然有了失望和疏远。
燕长屿察觉到了陆蕴眼神当中的变化，心里一紧，总觉得自己仿佛就要失去了什么东西，想要上前一步抓住陆蕴，和她好好解释一下，但是却被陆蕴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燕长屿的双手。
“如今这普天之下只有两种人，一种人崇拜我，羡慕我，渴望得到我如今的地位和权利，还有一种人则是恨我，怨我，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你呢？”
陆蕴的眼眶微红，瞪大的一双眸子里面充满了控诉。
“在你的眼里，恐怕和陆祯想的一样吧，你们都觉得我对权力越来越渴望，都觉得我逐渐有了野心，不是嘛？陆祯想要将我除之而后快，而你呢，为了你心中那所谓的大义，为了你心中那所谓的夏国大局，站在了他的那一面，”
陆蕴的语气轻柔，一点都没有说话很重的意思，但是这一字一句，却如同诛心一般狠狠地刺入了燕长屿的心脏，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原来此时的他，心里已经难过到了这种地步，连话都讲不出来了，他想要解释，可是事实就摆在那里。他连自己都劝说不了，又怎么能让陆蕴相信他的话。
“是，我现在身居高位，手中握有重权，更何况连最重要的兵权也在我的手里，这的确足够让一个皇帝忌惮，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并非是羽翼未封的臣子，我掌握这些东西已经很多年了，我若是想要他那个位置轻而易举便可到手，根本不费丝毫的力气，哪怕是为了名声，我就以如今的陛下贤能不够，如今内忧外患，我代为执掌朝政，偷偷将他软禁起来，随后再登上那个位置，岂不是顺理成章，在天下人看来也只能夸赞我的丰功伟绩。”
“但是我没有这样做，你们就不想想是为了什么吗？我不过是想要国家安定，才将兵权握在手里，我毫无争权的心思，若是陆祯想要，等到这战争都已经平定了，等他已经成长了真正的一代君王的时候，这兵权我自然会双手奉上！”
陆蕴越说越激动，但是她却没有大声的喊出来，而是每一次每一句都越发的沉重，其实燕长屿更希望陆蕴能够吵嚷出来，至少可以抒发下自己的情绪，现在的这副样子，反而让燕长屿担心，同时也知道陆蕴这是伤心绝望到了极点。
“燕长屿，我问你，这兵权如果回到了陆祯的手里，他能拿得住吗？”
自从陆蕴和燕长屿两个人确定关系之后，陆蕴就很少叫燕长屿的全名，如今算是比较罕见的一次了，也证明了她心里的不忿。
燕长屿低下了头，因为他知道陆蕴说的没错，而且对于陆蕴的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办法回答，因为那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怎么，是不敢说还是说不出口？”
陆蕴一直盯着燕长屿，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看到燕长屿长久的沉默，陆蕴难掩心里的讽刺，她一心一意效忠的那个人，根本配不上这种权力，自己一直在维护着他，而他们却要致自己于死地，这一次，更是将陆妍当作筹码叫她回去。
陆祯是陆蕴带出来的，他想什么陆蕴心里一清二楚，她从来都不奢望在陆祯逐渐拥有野心之后会放了自己，但是她渴求陆祯能够不对她的家人，她在乎的人动手，可是现在他竟然敢拿陆妍作为威胁，陆蕴是真的伤心了。
“……陛下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紧紧的握住兵权。”
燕长屿盯着地板，眼神当中略微有些空洞，双手不知所措的，就连自然垂落都觉得很别扭，他现在颓废极了。
其实陆妍重病的这一说法，他也是明白，那只是陆祯的一个诱饵而已，就是为了让陆蕴回去，虽然这作为权谋之术是正常存在的，但是陆妍毕竟也是他的女儿，他无法原谅陆祯将陆妍置于危险的境地，可是为了夏国，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忍了下来，如今被陆蕴这样一说，他才仿佛是醍醐灌顶了一般，将事情都想通透了。
燕长屿如今也算是理解了陆蕴的做法，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如今已经晚了，陆祯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表明了要对陆蕴出手，他已经无力阻止这一切，而在事情开始的时候，他却还在妄想着帮助陆祯，妄想着陆蕴能够回头是岸，但是事实上最可笑的就是，那回头是岸的人不应该是陆蕴，而是他和陆祯。
“对不起……”
燕长于沉默的许久，才说出这一句话，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但是在陆蕴的面前却总是交那份骄傲舍弃，况且这声对不起是他应该说的。
但是陆蕴却好像听到了天大般的笑话一样，猛地一转头看向燕长屿，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里全是讽刺。
“对不起？你告诉我这三个字到底分量有多少？有些事如果是道一句歉就可以解决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也不需要王法了。”
“更何况你做的事情也不值得我原谅。”
说完这句话之后，陆蕴紧闭上了双眼，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刚才的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激动到身体都忍不住的颤抖。
“我……”
燕长屿沙哑着嗓音开口，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向陆蕴说，的确，像陆蕴所说的，他不值得被原谅，他既不是一个好的臣子，也不是一个好的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他不仅仅没有教会自己的帝王为君之道，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这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头一次感觉到了无边的愧疚和悔意，但是却改变不了什么，他的心态仿佛在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无论燕长屿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陆蕴都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努力的平复心情，过了一会儿之后，好不容易陆蕴将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看着燕长屿许久都没有再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陆蕴这才与燕长屿交流。
“你我并未成亲，却已然是夫妻，更何况你身处太傅的位置，手里的权力也不小，等到陆祯针对过我之后，下一个应该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