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不远处的妇人气的脸色通红，“你这人咋好赖话不分呀，发财本来就是皮猴子，这是全村都知道的，都这样了你还睁眼说瞎话，难怪老二家和你们过不一块去，和你家挨着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说罢，妇人转身进了自家院子，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尽管对方也上来了脾气，但马翠芳依旧不甘示弱，她踮着脚对着邻居紧闭的院门喊道：“你以为老娘想和你挨着呀，有本事你搬走呀！”
柳玉看着眼前的人撒泼，忍不住皱了皱眉，她转过身向男人投去眼神。
牛升意会过来后，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对马翠芳说：“既然你这样，那就让大哥来和我们说。”
马翠芳嗤笑起来，轻蔑的瞧着两人，“就是让你老娘来也没用，我们家我说了算。”
这边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男人混沌不清的声音。
“你这婆娘在门口吵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
牛大壮的身影逐渐出现在柳玉和牛升的视线中，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一旁的马翠芳就埋怨了起来，“还不是你的好弟弟，上门讨债来了。”
“讨债？”牛大壮揉了揉眼睛，抬起带着酒色的脸，吊儿郎当的望向对面的人，神色诧异，“你们怎么过来了？”
说罢，他瞧了瞧天上，“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呀？”
马翠芳一脸嫌弃，“可不是嘛，平时连个影子都见不着，吃上肉了也不想着让当哥的喝点肉汤，要是过来孝敬我们的，这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只可惜都是痴人说梦罢了。”
柳玉听到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此刻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位传说中的大哥身上。
看着这位大哥站没站样，说话还带刺的态度，她的心里大致有了了解。
牛升在看到牛大壮出现后，直接开口，“大哥，发财把豆豆花花给打了，我们过来是想问问原因。”
牛大壮脸色一变，“打豆豆花花？”他扫过两人，又看了眼一旁的马翠芳，最后忽然喊道：“牛发财出来！”
就在柳玉惊讶于他的干脆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了几人的耳中，接着便见牛发财磨磨唧唧的来到门板后面，小心翼翼往外探头。
牛大壮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扯到两人面前，盯着他说：“听说你打了弟弟妹妹，到底怎么回事，站在这里给我说清楚，别让你叔你婶觉得我们家不讲理。”
马翠芳看到这一幕，立刻心疼地走过去护住儿子，“你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她语气放轻，对身前的人安慰，“发财别怕娘在这儿呢，你放心，有娘在谁也不敢欺负了你去。”说罢，她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对面的人。
接收到白眼的柳玉懒得和她计较，她来到牛发财面前微微俯身，面色温和的开口，“发财，你为什么打弟弟妹妹？豆豆和花花都受伤了你知道吗？我们两家离那么远，你能告诉我专门跑过去欺负他们的理由吗？”
原本还算平静的牛发财，听完这些话后，忽然激动的一把将她推开，接着大声喊道：“是他们先打我的，把我的腿都咬流血了，到现在都在疼呢。”
被牛升扶住的柳玉，惊讶他的倒打一耙，她脸色严肃起来，目光变得锐利，“你撒谎，豆豆花花那么小，怎么可能会主动招惹你，而且他们一直都很乖，根本不是会欺负人的孩子。”
牛升沉下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侄子，“发财，撒谎可不是好孩子。”
“我才没有撒谎，我说的是实话！”
这边两人开始生气，而另一旁的马翠芳也变了表情。
只见她慌忙扯起牛发财的裤腿，当看到小腿上带着血渍的牙印后，她直接炸了锅。
“好啊，原来是你们家的欺负我儿子，如今竟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马翠芳握着儿子的小腿，哭喊了起来，“你瞧瞧你瞧瞧，这么大的牙印，都出血了，天杀的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好意思欺负一个孩子，竟然还敢倒打一耙反过来诬赖我家发财，牛升你还是不是人啊，发财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侄子呀！”
牛大壮来到牛发财身边，看了看他腿上的伤，吃惊的望向弟弟，“牛升，这真是你家孩子干的？”
被质问的牛升没有直接否定，而是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我也是刚知道发财身上有伤，是不是豆豆弄得我不清楚。”
听到这话，马翠芳喊的更大声了，“什么叫不清楚？刚刚你们过来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家孩子受伤了就往我们这闹，现在反过来了就开始装大尾巴狼了？合着就你家孩子是宝，别人家的都是草？”
她插着腰继续骂道：“对孩子都这样，你们可真是黑了心肝，村里人竟然还把你们当菩萨，我看全都是瞎了眼，幸亏你老娘不在家，发财可是她的金疙瘩，婆婆要是知道你们这么欺负他，非得被你们气死不可！”
虽然被指着鼻子骂，但柳玉依旧不慌不忙，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三人，“既然大家都有理，那正好，让发财把当时的情况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咱们也好摊开了论个对错，发财，上午刚发生的事，你总不会忘了吧？你的弟弟妹妹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原本站在马翠芳身边的牛发财，听完这些话后，忽然红起眼圈咧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到儿子掉眼泪，马翠芳连忙去哄，而牛大壮则黑着脸去瞪自己的弟弟，“牛升，你婆娘这样吓唬孩子你不管管？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亲人。”
牛升直视自己的大哥，面不改色，“大哥，我觉得玉儿说的没错，亲兄弟明算账，有了疙瘩更应该趁早解开，省得以后剪不断理还乱。”
马翠芳看着牛发财哭红的脸和腿上的伤口，突然转过身，带着狠劲喊道：“小贱货老娘和你拼了！”
圆润的身影直直朝柳玉撞去，不等她反应，一旁的男人就眼疾手快的将她拉到了一边，这一举动直接让马翠芳扑了个空。
回过神的柳玉站在牛升身旁，心有余悸的朝自己原本站着的地方看去，下一瞬就与马翠芳愤恨的视线撞上了。
此时的马翠芳狼狈的扑在地上，原本盘着的发髻半散着，本就不怎么瘦的人，此刻像是生气的青蛙，身体随着粗气重重的起伏着。
一旁的牛大壮被自家婆娘的举动吓了一跳，牛发财更是呆住了。
“柳玉你敢上门欺负我们，我和你拼了！”说着，马翠芳就挣扎着起身，准备再次去打对面的人。
牛升黑着脸将柳玉护在身后，而牛大壮在看到不远处探头探脑的邻居后，立即臊着脸去挡张牙舞爪的马翠芳，“你这婆娘疯了不成，什么都没弄清楚打什么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被拦住去路的马翠芳瞪大了眼，“发财不是你儿子吗？我都是为了谁啊？你竟然还骂我，牛大壮你个没心肝的……”
就在对面的两人吵起来的时候，柳玉转过身去看旁边的牛发财。
觉察到什么的牛发财身体一僵，不等他后退，就被走到面前的人按住了肩膀，他睁大眼睛，一动不敢动的站在原地。
柳玉瞧着他胆怯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她蹲下身与他面对着面，平静的开口，“发财，豆豆和花花都受伤了，他们现在连吃饭都要人喂，我知道你自己受伤也很痛苦，如果是我的孩子先招惹了你，我向你道歉，但如果是你先欺负的他们，我希望你坦诚的说出来。”
她紧紧握住牛发财的肩膀，不让他后退半步，“我和你叔叔过来不是为了吵架打人，我们只想弄清楚真相，你现在还小，我不希望用暴力的手段把你推向不能挽回的地步，如果你什么都不肯说，那除了溺爱你的家人，其他人都会认为你是坏孩子，因为你做的事与自己说的话完全不符，拙劣的谎言很轻易的就能被看穿，我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和你讲话，就是在给你解释的机会，难道你想让别人认为你是满口谎言的孩子吗？”
牛升静静的注视着两人，最后忍不住开口，“叔从前没管过你，但也知道平时你爹娘是什么样，他们虽然疼你，但宠的太过头了，完全没有分寸，我还记得你小时候长得虎头虎脑的，还会经常叫我叔，真的很招人疼，可现在你变得让我不认识了。”话落，他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
牛发财原本抗拒的神色慢慢消融，他无措的看着两人，最后抿了抿嘴，揪着自己灰扑扑的衣摆，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突然哽咽着大声说：“都是你们爹娘才整天打架的，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们而已，没想把他推到洞里！”
孩子突如其来的坦白，让柳玉和牛升脸上划过惊讶，也让一旁争吵的牛大壮和马翠芳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