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Dasein已经连续通宵三天了。
鉴于少年驴火纯青的化妆技术，以及高超的伪装能力加自控力，愣是没有人看出他精神上的萎缩。
这三天他的睡眠时间加起来总共不超过五个小时。
第四天Dasein如常所愿地躺进了医疗室，嘴里叼着根温度计，手里捧着本杂志，好不悠闲。
为了合理翘班想出这么一遭，除了Dasein这种一点也不会爱惜自己、总在想花招折磨自己的人，也没谁能做得出来了。
——翘班？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工作啊？但是身体不允许也没办法对吧？
Dasein摊手。
国木田独步差点一拳下来。
他冷笑一声，没收了Dasein的游戏机。
因发烧而体虚的Dasein根本抢不过国木田独步，郁闷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像这样耍小孩子脾气的表现真的少见，可见确实是病的有点迷糊了。
通宵三天，天天半夜起来吹冷风水入打卡不擦干，换你也会病倒。
“小鬼，出来，这样我没法给你测量温度。”
与谢野晶子笑的和蔼，戴上半透明的塑料手套，跃跃欲试道：“还是说你更喜欢换个地方插/入。”
一阵恶寒，Dasein委屈巴巴地露出了头。
“与谢野医生~”少年甜腻腻地喊道:“可以给我开点Cephalosporins吗？”
他说话的声音尾音上挑，像极了猫咪朝你露出小肚子低声喵呜喵呜的样子。
“医生～”
今天他脸上没有缠着绷带，一双鸢色的瞳孔亮晶晶的，和苍白的面色形成显亮的对比，脸颊上因发烧染着淡淡的绯红，演释了什么叫欲语还羞。
与谢野晶子可不上当，她冷静地说:“然后让你头炮兑酒，说走就走？别浪费我的时间给你洗胃了。”
(cephalosporins=头炮菌素)
Dasein无辜地眨了眨眼。
“放心吧，就你这神采奕奕的样子，喝点退烧药就好了，用不到抗生素。”与谢野晶子说着，从药柜里找出一包还没开封的药盒。
dasein不依不饶:“我感冒了。”
说着他还扬起了手:“伤口可能发炎了，疼的睡不着。”
说完继续用期盼的眼神盯着取药的与谢野晶子。
与谢野晶子嫣然冷笑，头都不回一个地说:“放心，虽然你不比太宰治活蹦乱跳，但你完全用不到这么多药物。”
(感冒药加发烧药加镇痛药=急性肝损伤，严重肝衰竭致死。）
Dasein:“好无聊，我想要游戏机啦~”
与谢野晶子:“让你有理由继续通宵直接猝死吗？”
Dasein撒娇一样延长了尾音“医生好无情～”
与谢野晶子冷哼一声，取走Dasein嘴里的温度计:“如果你是遵守医嘱，作息正常的那类病人，我也愿意多有情一些。”
嘴里突然少了个东西叼着，总觉得的少了点什么，Dasein于是将目光投向了床头柜的水果篮。
“水果篮离我好远。。。”
“要是想用水果刀做点什么劝你放弃。”
Dasein小声:“只是想吃蘑菇。。。”
与谢野晶子动作一顿。
——水果篮里找蘑菇？
突觉不对的医生将温度计拿到阳光底下一看。
她沉默了。
医生放下温度计朝Dasein的方向伸了根手指晃了晃:“这是几？”
Dasein乖巧地回答:“一。”
“这是几？”
“二。”
与谢野晶子换了个问题:“现在几点了？”
Dasein不明所以:“早上十点半。”
她继续问:“昨晚吃了什么？”
“蟹肉炒蛋饭。”
“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原地去世。”
“。。。。。。”
与谢野晶子再次沉默了。
Dasein歪了歪头，“我的温度难道有点严重？”
他将摊开的杂志贴近自己，冰凉的书页很快便被体温感染的微热，Dasein留恋地蹭了蹭残存的冷意:“让我猜猜，三十八度？”
不等与谢野晶子做出回应，他自己摇头反驳了自己:“不，只是中烧的话你不会这么如临大敌。”
“那就是四十度？”
与谢野晶子在少年鸢色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神情惊讶的倒影。
Dasein得意一笑:“看你这见鬼的表情，我知道了，是四十一度以上的超高热？”
他貌似十分高兴自己发了高烧，炫耀一般地说:“我还特地每天早上都去洗冷水澡不擦头发，为了生个病也太难了吧？”
——为了生个病你也太拼了吧。
是医生最讨厌的病人没错了。
与谢野晶子神情复杂:“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高烧中头脑还这么清醒有逻辑的人。”
虽然也有在说胡话，但是思维十分清醒，逻辑也没有受到过大的影响。
哪知听此Dasein反而兴致缺缺起来，他恹恹地别过头，背对着与谢野晶子:“并不清醒，你伸手的时候在我的视线来看手指数量分别是三和六。”
但是就算眼前所见被烧出了重影，这些重影的挪动也是有迹可循的，轻易就能看出与谢野真正伸了多少根手指。
“我现在大脑挺混乱的，不过既然是高烧那就理所当然了。要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拜托与谢野医生尽情的无视吧。”
与谢野晶子颇为无力地吐槽道:“你还是人吗？”
居然能靠理智强行管束了高烧情况下不受控制的自己，甚至连生理性的致幻效果都能分辨，这已经超出人类的大脑范围了吧？
想·解·剖。
与谢野晶子的眼神有一秒变得热切。
但是先不说【请君勿死】救不了脑死亡的人，光是优先权在所有异能之上的【人间失格】就阻止了与谢野晶子解剖Dasein的心。
“你的异能力是人间失格真的可惜了。”与谢野晶子惋惜地说。
提起人间失格，本就脑子不清醒的Dasein神情一恍惚:“人间失格？”
“嗯？果然还是逃不过糊涂吗？”与谢野晶子哑然。
谁知Dasein下一句话直接领她仿佛被开水烫到一般倒退了整整两大步。
Dasein垂眸，像是陷入沉思，他喃喃道：“人间失格呀。”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吓到她的准确来说不是这句丧气的话。
而是少年此刻的眼神。
那是一双死人才会拥有的，标本一样了无生机的眼神。
这孩子的心里状况。。。问题可真是大了去了。
与谢野晶子捂着胸口，感受着肤下加速跳动的心脏。
就连这么久的近距离接触，Dasein都没能被武装侦探社的任何人接触到的真实一面，会在现在简单的暴露出来，可见少年确实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
他的自控力是真的强到令人心惊胆战，迷糊了一句话，立刻自己回过了神。
“只是看过的书上的一句话。”Dasein解释。
与谢野晶子为此保持怀疑。
“真的只是书上读过的一句话。”
与谢野晶子顺着他说：“嗯，好。”
“你不信？”
“四十一度的高烧，你需要去医院。”
“我不去。”
“乖，不要任性。”与谢野晶子耐着性子安抚道。
Dasein坚定地重复。“我不去。”
“你再高烧不退的话怕不是要直接烧成白痴。”
“我不愿意的话就算逼我去了我也可以逃出来。”Dasein不甘示弱。
一时间，与谢野晶子无法分辨出这到底是Dasein新一波的胡言乱语，还是他真心这么认为。
最终不敢小瞧非人大脑的医生烦躁地“啊”了一声:“随便你了！如果半小时内没有降到相对安全的温度你说什么我都会把你送过去的。”
她觉得自己也是神智不清了才会答应高烧病人这样的请求。
从外表来看完全看不出正在高烧的少年虚弱地露出了笑脸:“谢谢你，与谢野医生。”
并没有感觉自己被谢到的与谢野神情更加复杂了:“要是你平时也这么乖就好了。
平时？道谢？
只有当你被坑了的时候他才会用天使一样的笑容和感谢来让你放弃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