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烈兀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缓慢地说道:“鲁昆丁,本王已经派人劝说过你几次了,想来你兄弟撒罕沙也劝过你吧?
他已经将本王的旨意带给了你,为什么你现在才来归降呢,可是觉得本王攻不下你的堡垒么?”。
旭烈兀这话说的虽然和缓,但语气中的杀意已经让跪在地上的鲁昆丁浑身发抖。
他立即以头碰地,颤抖地说道:“罪人心知再高大牢固的堡垒也挡不住大汗英勇的战士,罪人并非不想尽快归降,只是罪人的属下之中仍有心存顽抗之人,罪人有心劝说他们一起归降。
但这些人执迷不悟,并且威逼罪人的性命,罪人几经周折才将他们擒获处决,这才能引领堡中自愿归降的教众遵照大汗的旨意前来山下平地归顺。
还请大汗宽恕我教中众人的性命吧,他们都是真心实意地愿意做您最虔诚和卑微的奴仆。”。
旭烈兀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于是缓和了口气,说道:“好吧,看来你们确实是诚意归降,但为了验证你的诚意,本王着你去办一件事儿,你可愿去么?”。
鲁昆丁立即道:“伊尔汗但有分派,罪人一定去办,以此来洗脱我的罪孽。”,旭烈兀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说旭烈兀已经派遣那个啥子...啥子丁,与八剌海一起去了阿拉木特堡喽,说是要劝降堡中的人。”。
“是鲁昆丁”,刘二一边纠正着薛兴德一边继续向正在举办宴会的大帐走去。
眼见大帐越来越近,帐中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听上去极是热烈,二人到了帐前,却见扎鲁因和赛义德也在帐外,正向帐内张望。
四人分别见礼,寒暄了几句也就不再说话,只是各自默默的等候各自的主人,薛兴德与帐外那些低级的蒙古军士和侍卫中的很多人都混的极是熟络,走过去与他们一起喝酒闲聊。
而刘二望了一眼漫天的星斗,又转头继续向帐内张望,希望可以找到自家少爷。
杜君献坐在毕力格旁边,他冷眼看着帐内一众蒙古那颜和将佐喝酒吃肉、狂笑歌舞。
但是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一直在偷眼旁观坐在对面的哈立德。
宴会开始以后,旭烈兀已经数次与哈立德把酒言欢,极尽笼络之能事,看样子是想从哈立德口中套出一些话来。
但很显然,旭烈兀失败了。
但旭烈兀并不在意,此刻他与哈立德交谈正欢,想来定是以为哈立德知道仙药的用法,所以才如此的屈尊降贵来笼络哈立德。
想到这里,杜君献又想起了自己丢失的那瓶仙药。
他一直在观察哈立德也是想借此机会看看哈立德的反应,但是从他和旭烈兀说话的表情上看,哈立德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丢失仙药的事情。
正当他狐疑间,却见帐外怯薛军士通报,说是耶路撒冷王国与安条克公国(1)的使节要求再次求见。
蒙古人似乎根本没有理会怯薛通报的事情,依然喝酒狂欢,旭烈兀似乎也不是十分在意,只是吩咐那个怯薛让他们进来,然后依然与哈立德继续饮酒交谈。
过了一会,正当众人尽情饮酒欢愉之际,却自大帐外走进来十几个富浪人,他们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拨。
前面两个使节似乎正在禀告自己来自哪里,但由于帐中人声鼎沸,也没有人理会他们。
旭烈兀似乎没有看见他们一般,依然兴致很高的与哈立德交谈着。
杜君献用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两波富浪人,他们极是尴尬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正当这种尴尬的场面将要继续持续下去的时候,只见一个身高体壮、金色头发的富浪人突然拔出身上的佩剑。
帐中一众蒙古将佐都是久历疆场之人,对武器的声音都极为敏感,此时一见那人拔出佩剑,立即就有人注意到了。
坐在那拔剑的富浪人身边的两个蒙古将佐,立即站起身来,极为利索的抽出了腰中的弯刀便抵在了那持剑的富浪人胸前。
此时,帐中众人都逐渐安静了下来,但众人依然悠闲的喝着酒,不时的小声闲聊几句,更多的则是冷眼旁观,似乎想要借着这富浪人即将要遭受的惩罚来下酒一般。
此时,旭烈兀似乎也注意到了帐中的那个富浪人,那富浪人急忙将佩剑还鞘,但却依然紧张的手握剑柄不肯松手,戒备之意极是明显。
此时却听旭烈兀说道:“雪别台、塔察尔,你二人也都将刀收了吧。”。
雪别台和塔察尔满怀敌意地看了一眼那个富浪大汉,碍于旭烈兀的命令,这才还刀入鞘,但依然是站在原地盯着那个富浪人。
此时旭烈兀又道:“在本王帐中,没有得到命令就使用刀剑,这是什么罪过啊?”。
他话音刚落,却听一直坐在他身边的志费尼答道:“殿下,按军律应当斩首示众。”。
志费尼刚说完,雪别台和塔察尔以及已经涌进帐中的怯薛军士就上前将那富浪大汉往帐外拖去,那人极力挣扎,想要伸手再去抓腰中的佩剑,但佩剑早就被眼疾手快的塔察尔夺了过去。
此时却听那富浪大汉所在的队伍中一个老者说道:“尊贵的伊尔汗,方才我们是因为入账后没有人理会我们,因此我才命居佩拔出佩剑,以此来引起大汗注意。
要说罪过,实在是我的罪过啊,居佩并不敢对大汗有任何不敬之意,还请大汗宽恕他吧。”。
旭烈兀并未说话,手中把玩着酒杯。
在他身边的志费尼十分了解旭烈兀的性子,他知道旭烈兀此前为了与安条克公国商议贸易路线征税的事情已经对这些富浪人的贪婪十分厌恶了,今天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此时他见旭烈兀不说话,于是开口说道:“安条克使者,我虽然对贵国的博希蒙德亲王非常尊敬,但在伊尔汗的金帐内,你们并没有被宽恕的资格!
请你不要忘记,安条克公国是蒙古的臣服者,而不是大汗的盟友,即使贵国的博希蒙德亲王自己在这里,他也应该下跪来为属下的无礼而向大汗请罪。”。
那老者听后满脸惊慌尴尬之色,立即屈膝跪地,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他身边的另一队来自耶路撒冷王国的使者则面带嘲讽之色地看着他们,似乎是在嘲笑他们对蒙古人的卑躬屈膝。
恰在此时,坐在旭烈兀身边的哈立德却开口说道:“殿下,小人想为这个冒失的富浪人求一个宽恕,他已经非常害怕了,而且我相信他并无亵渎您权威的心思,他只是一个粗人,所以还请殿下宽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