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2摸着良心说一句
晚韩宝来在家里做饭吃。顺便开车将老爸、老妈、儿子韩华接过来，当然周小蓓也得来，不然有这么多女人，没有“儿媳妇”还像话。
叶薇薇也过来蹭饭吃，其实她是跟韩宝来是一家人。韩宝来没有厨师，这个神经病不大喜欢别人做的菜，买菜也是自己买。有车一族，车顺道开过去，找个停车位。他戴茶色眼镜，换一件破旧的衣服，让人看不出身份。到河东菜市场，采购他喜欢吃的田螺、黄鳝、土鸡、土鸭、河鱼、水牛肉等等，还可以考考他的眼力。很多不法商贩，很会做假。如明明是饲料鸡，他在家里养一段时间，打着土鸡的牌子公然叫卖了；特别是挑选河鱼，有些鱼贩子先把鱼带船，然后把船靠岸，大声叫卖河鱼。你看他是打渔的，其实他是鱼贩子，打什么鬼鱼，卖给你的鲤鱼、草鱼全是塘里养的，好一点的，可能是箱养的，害你当河鱼买了！回家一做，嗯，今天的河鱼怎么不禁煮，油锅一煎，皮肉全烂，肯定是人工养的。河鱼，你怎么煎，不会皮肉烂。
叶薇薇笑道：“好，治大国如烹小鲜。不错啊。”
“这绝对是河鱼，你看，我怎么翻炒，皮肉不会烂。河鱼不要煎得太焦，放水煮，一会儿汤像米汤一样发白，很膏黏。”韩宝来颇精于此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口水多了起来。味道鲜美不鲜美，还得尝过才知道，可不是听你忽悠的。”
“他不知道养尊处优，按他这个级别来说，还下什么鬼厨？菜场那么臭，他也去，现在他知道化装了，真没人认出他来，他还跟别人讨价还价，跟人家争得面红脖子粗的。”江楚瑶在旁边也只是当看客。
“你知道什么，那些贩子都是见利忘义之徒，我不给他们占便宜。你要是给他占便宜，你前脚走，后脚骂你，这个傻卵，饲料鸭子当土鸭买。”
“你是识货的，我们不识货，哪里看得出来饲料鸭跟农家土鸭有什么分别？”叶薇薇哪里分得清，估计她麦子韭菜都分不清。
“别说我揭人家的短，你要是让你的司务员帮你买菜，我告诉你，他给你买农家土鸭，那是真心待你了。我次在你家里吃的，我不说了，说了，你说我挑拨离间。”
“什么？他买的是饲料鸭？”叶薇薇气不打一处，“怪不得，你做的鸭好吃，他做的鸭难吃死了。原来，他没有给我买正宗的土鸡土鸭！”
“可能也不能完全怪他，他刚从省城来，不懂这里的行情，这些贩子贼精，一听他说话带长沙口音，肯定蒙他。不宰他宰谁？”
叶薇薇书记大吃一惊：“难道这些贩子没得治了？”
“这也是生活所迫。一个贩子，他们要想在城里生活，一家子靠他挣钱养家，他不利害一点，能吃这碗饭吗？他们在城里混，也不容易。只是你要识货啊。你识货，你揭穿他，你他妈的饲料鸭当土鸭卖，你黑心不黑心？我骂得他嘿嘿笑。他理亏啊。”韩宝来这些可能得他妈传授的经验，这些贩子骗不了这些经常买菜的阿姨、大婶、奶奶，她们见眼分得清哪是饲料养的，哪是农村土鸭。
“茼蒌有什么讲究？”叶薇薇看韩宝来并不买长得肥大茁壮的，他买这种水色暗绿的。
“农家肥种的，我妈种的，是这种，那种长得肥大的都是南门小菜园的，那是大规模种植的，不是浇有机肥，而是浇化肥的。你看那叶子长得茂盛，但吃起来，是没有农家菜味浓，化肥浇出来的水淡味。呆会儿，你吃知道了。”
“哟，韩宝来，我以后得跟着你吃一些健康营养食品才行啊。”叶薇薇很神往。
韩宝来做菜，喜欢搞些花样，喜欢颠锅，喜欢用明火烧牛肉，颠起来的大火忽啦忽啦跟着颠起来的肉片窜，香气四溢。他做菜效率极高。
菜桌，他的冒牌岳父周朝晖也来了，他懒得自己做，但不敢把郭嘉老师带过来。韩宝来特意搞了一张大圆桌，老人小孩子济济一桌。血鸭、东安鸡、酸辣子炒牛肉、水煮河鱼、喝螺、紫苏盘龙鳝鱼、瑶家酿豆腐、蒜蓉茼篓、凉拌香菜、金玉满堂。老人家喜欢十大碗，十全十美嘛。
韩华小家伙很不客气，他要啃鸡腿，啃得满脸是油，跟本地孩子没有区别。周朝晖微笑着问他：“奶奶做的菜好吃，还是爸爸做的好吃？”
“说真话，还是说假话？”韩华抬起狡黠的蓝莹莹的眼睛，神情跟韩宝来一模一样，惹得爷爷爱抚地摸着他的头发，乐呵呵地说：“当然说真话，小孩子不可以说假话。”
“那是奶奶做得好吃。”韩华神气活现地说，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小小年纪会拍马屁了。
“为什么呢？”周朝晖很有童心，偏着大脑袋问他。
“嗲地做的菜看起来好吃，吃起来还是不咋的。奶奶做的菜，看起来不好看，吃起来味道正宗。”
“你知道什么味道正宗？”韩华的话，把周朝晖笑得大嘴合不拢了，“宝贝，读几年级了？”
韩宝来伸出一根圆鼓鼓的食指，梁晓菁逗他：“你是不是潇湘人？”
“是啊。”韩华马站起来，摆着李小龙的姿势。
“这是干什么？你是要跟同学干仗吗？有不有同学叫你洋鬼子？”
梁晓菁的话，让韩母瞪了她一眼，你这闺女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韩父说：“还真有小朋友欺负他。后来，还是学校领导、老师好，都关心他。六一儿童节专门给他排了一个英歌曲。可是这孩子脾气犟，唱歌差不多，不唱英歌，没办法，给他改成了舞蹈。跟一个很漂亮的女同学搭档跳国标。还是说尽了好话。说是国标，他才跳。”市长的儿子，谁敢欺负他！除非你校长不想当了。
梁晓菁逗他：“华，你看好了。我是潇湘人，潇湘人可要会喝喝螺。”梁晓菁喝熟了，在小孩子门前卖弄了，她嘬着嘴，凝聚气，螺往唇一碰，只听“咕嘟”一声，螺肉喝进了她的樱桃小嘴里。
梁晓菁选了一个最大的给他，韩华神气地接过来，对着螺嘴，一阵猛吸，你不得窍门怎么也吸不出来。急得他小脸涨得红通通地，小家伙有股子不服输的劲，这点很随他爸。韩宝来过来教他，怎么用舌封闭，怎么凝聚气力，发出爆发力来。韩宝来先易后难，先让儿子练习容易的，他喝了一半出来，再给儿子喝。结果，小家伙练了十个，他不要老爸喝。他自己来，“咕嘟”一声，他成功地喝了出来！那高兴劲，跟拿了奥运会冠军差不多！
韩父解释说：“为什么华说，奶奶做的菜味儿浓呢。因为奶奶做的菜要咸辣，盐出百味，无辣不成菜。可是现在健康理论，不能吃那么多盐。辣椒放多了，也会火。”
“爸，你别说得痛快，回家要你跪搓衣板。”韩宝来全没正经地说。其实，韩父一辈子都占峰，他是大男子主义。人虽然憨厚老实，但对老婆，他是摆着臭架子，总认为他养着她，你得伺候我。现在有了孙子好很多了，还能买菜、下厨了。
韩妈说：“他一辈子都没在我面前跪过搓衣板，要是在别人的女人面前跪过还差不多。”
“爸，有没有跪过？”韩宝来给老爸倒茅台酒，老一辈都不喝洋酒，认可国酒。
“这辈子毁在毁在你妈手，我要是走在大街，看到哪个穿得花哨的姑娘，偶尔瞟了一眼，那不得了，回家砸东西，寻架吵。你不理她，还不行。这架非得吵不可。你想过段时间，她忘了。没有忘。我俩非得干一架。甚至打得鼻青脸肿，她心里舒服了。这回也过去了。有一次嘛，我在街看见刘妙玉刘主任，你是认识的吧。她摇车，我停下车，她搭我的便车回家。谁知道她在种菜，给她看见了。她收拾东西要回娘家。我想坏了，这事情给这醋灌子看到了。这解释不听，那解释不听，差没给她跪下了。我说儿子等下放学回家了。我叫你娘，她是搭个便车。你想想看，他妈的，人家打扮得花枝招展看得我这个开车师傅？反正不跟我说话，收拾东西要走。没办法，跟她干了。你打我，我打你，反正两人痛打一场。娘的，太无人情味了，好像那事能当饭吃！”
韩父的话，把韩宝来一伙人笑得肚子痛，韩父说道：“你个兔崽子，不分青红皂白跟你妈一鼻孔出气。跟你妈好，不理我。娘俩做两个人的饭菜，娘俩吃了不给我做。娘俩睡一起。我发工资那天，老子买一只全鸡回家炖了，我一个人做下酒菜。这小子转身走了。好了，完了，这小子一走，我完了。又是一架打。一个鸡连锅摔了。说我吃独食，要跟我拼命。我他妈的没菜下酒，拿起那瓶二锅头，咕嘟咕嘟当农药喝下去了，那时候手里头有农药真喝得下。有什么意思？一点幸福感都没有。不想活了。喝了酒，我拿着把刀，要砍死这个恶妇。她吓得躲走了。后来，酒劲来了，我昏昏乎乎那么睡过去了。后来，有个同事看我头靠在墙，半天没动静。喊你妈回家。她看我脸色铁青，喊，喊不醒。叫救护车，送我到医院抢救。唉呀，你莫笑，啊，很多真相，你是不知道的。你回来，只是一个好好的砂锅没有了，家里地板也拖了”
韩母抹着泪说道：“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一句，你是不是嫌弃我母子？嫌弃我是农村户口？嫌弃我没读书，招工招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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