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儿子面色惊异，粗豪汉子撇撇嘴，道：“他提议的城主人选是王朗大人，八成是觉得这种举动能讨好王朗大人，好借此进入王朗大人府上，然后再接近元姬小姐。结果你猜怎么样？元姬小姐没见着，他自己倒是被元姬小姐身边的元戎女卫给直接射死在王府门口。”
“真是白痴！他难道不知道元姬小姐最崇拜的就是城主大人，而那些女卫大人都是城主死忠，绝对听不得别人说城主和水晶城半句坏话的么？”
粗豪汉子以‘白痴’二字作为总结，少年呆愣了半响，突然冷汗淋淋。
水晶城的城主已经二十多年没有露面，按理说早就可以当作死了看待，就算水晶城的高层们始终不愿承认，可在底层百姓间却都是早已默认的事实。
这林三没事跳出来倡议要选什么城主的确有点犯贱，可问题在于，他说的内容本身并没有错，或者说他只是把水晶城百姓私下议论但没敢公开说的话给说了出来。而就是这些‘实话’，竟然遭到了元戎女卫毫不犹豫的灭杀。
说上两句实话都能惹来杀身之祸，那自己刚才随口胡猜的天灾，好像还真不能被别人听见，不然鬼晓得会不会有人冲出来赏自己一箭。
少年无语地看了他父亲一眼，心道你这副模样还真看不出来是‘一把年纪’，要说这种话，怎么也得等你像隔区的张大爷那样胡子拖到地上的时候再说吧……
想了想，少年心里突然起了一丝好奇，忍不住压低嗓音问道：“老爹，你说城主大人他到底……”
“还活着！”
粗豪汉子毫不犹豫地接口，见少年满脸不信，他笑了笑，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追忆神色，道：“城主大人的本事不是你能懂的，虽然你们这些小家伙都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但我估计你们也只是当故事听吧，真正相信的能有几个？”
“本来就是故事啊……”少年嘟囔了一句。
粗豪汉子摇摇头，竖起一根手指，道：“老子只和你说一件事，你就明白了。你打小就生活在水晶城，从没去过外面，那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里男人到了你老爹这岁数，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
“背也驼了，头发也白了。你不是认得隔区的张老头么，除了胡子没那么长，差不多就是那模样吧！”
“不会吧？”少年吓了一跳，在他的概念里，好像周围同龄小伙伴的父母都是和自己父亲一样，四五十了还显得很年轻，难道外面的世界不是这样？
“不会个屁！”
粗豪汉子冷笑一声，道：“你老子今年都五十多了，你还真当全天下都像水晶城这样，五十多的男人还长得和你哥似的？这也就是在水晶城，若是换做外面，别说有没有这样的人，就算有也被当作妖怪给抓起来了。张老头你只知道看着老，但你知道他多少岁了？都一百多了！这样的人在外面早就死了，哪儿还能像他活得那么滋润，甚至还有力气下地干活？”
少年闻言目瞪口呆，只觉自己一直以来的世界观都有种被打破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他又不解道：“不对啊，就算咱们水晶城里的人活得久，可这和城主大人有什么关系？他又没和我们一样生活在水晶城里，而且不是说他当年被人给……”
“你是傻子么？老子怎么养出你这样个傻儿子！”
粗豪汉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骂道：“整个水晶城都是城主大人随手建起来的，咱们不过是得了些余荫就能活这么久，更何况是城主大人本人？而且要说当年的事情，你老子我也知道几分，不过是失踪罢了，以城主大人的实力不会有问题的！嘿嘿，老子再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年轻人最喜欢听秘密，这少年立刻就被勾动起了心思。
“我告诉你，你可别在外面乱传！这是你王叔说给我听的，上面还没决定要不要公开呢……”
粗豪汉子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然后又扭头朝四周仔细观察一番，这才低声道：“你不是问前几天的白光是什么吗？老子现在告诉你，那是主母大人们回来了！”
“哪个主母？”少年有些迷糊。
“笨！就是城主大人的夫人们啊！”粗豪汉子敲了自己儿子的脑袋一下，道：“当年和城主大人一起失踪的，现在主母们已经回来了，你说离城主大人回归还会远么？”
“什么？！”
少年这回真是吃了一惊，怎么都没想到已经失踪二十几年的人竟然真的回来了。
不过这个消息既然是在城卫军做事的王叔传回来的，那就应该不会有错，毕竟王叔是他老爹的拜把兄弟，现在又在城卫军里做校官，消息肯定比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来得灵通。说起来，王叔好像一直对自己家特别照顾，无论老爹还是母亲，提起‘隔壁老王’总是一副信任亲近的模样。
小时候好像还有人说自己和王叔长得像呢，真是缘分！
少年脑子里不知在转着什么念头，眼角忽然瞥过一道微光。仔细看去，见那正是城中的主殿方向，但光芒却是不见了。
大概是错觉吧……
少年低下头，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