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喊声的是一个穿着赤红露肩百花战袍、头侧和胸口都戴有一个白色蝴蝶结作装饰的娇俏少女。
少女的年岁不大，单看模样不过十一二岁，如果结合气质神态来看可能还要更小些。可就是这么个少女，让城门周围那些原本被她的声音吸引过来的行人视线统统偏转回去，竟是没有人敢多看一眼。
这便是舒县小霸王，孙小尚是也！
此刻，孙小尚正两手叉腰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孙殿，她的穿着虽然火红热情，可身上散发出的却是毫不掩饰的幽深怨念，让已经习惯了万年身上幽寒怨气的孙殿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婵姐姐，这位妹妹好吓人……”
不远处马车中，蔡姬有些害怕得往小婵怀里缩了缩。她也是无双武将，对怨念这种东西纵然不能看见也肯定能感知到，不由担忧地道：“她，不会去打殿哥哥吧？”
“这个么……应该不会吧，尚儿平日里最黏公子，应该只是不忿公子这回出去没带上她，发泄一下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可小婵自己心里也吃不准，毕竟这回还真是孙殿第一次撇下孙小尚独自外出。而且……
“发泄？那要怎么发泄啊？”蔡姬不死心的追问，让小婵顿时沉默下来。
对啊，要怎么发泄呢？
果然，还是揍一顿最简单了吧！
小婵把怜悯的目光投向孙殿，心里犹豫着一会要不要上前拦下。可自己只是一个侍婢，掺和他们姐弟俩的事情好像不太好吧……
还没等小婵做出决定，那一边的孙小尚已经动了。只见女孩小脚微以顿地，整个人便似离弦之箭般向孙殿飞射而去，同时还把两只小拳头捏的紧紧的，看那摸样下一刻就要朝孙殿脸上招呼过去。
“小殿……小殿啊……！”
听着女孩在半空中兀自发出的充满怒意的颤抖声音，孙殿一咬牙闭上了眼睛。
揍一顿就揍一顿吧，这丫头又不可能把自己打死，就当给她赔罪了！
噗！
强劲的冲击如同孙殿所料般从胸口处传来，登时让他稳定不住身形仰面摔倒在地。
孙殿紧闭着眼睛心中祈祷不要打脸，可等了半响，预料中的痛击却没有跟随着过来。反而又两条嫩藕般的胳膊环过他的头颈仅仅抱住他，然后，低沉而压抑的哭泣声就从胸口处传来，让孙殿的心顿时为之一疼。
“真是的，你还是姐姐呢，怎么这么爱哭鼻子……”
轻叹一声，孙殿反手搂住女孩娇躯，温柔的抚摸着她柔顺利落的短发。
“那是……那是因为……小殿说话……不算话。”孙小尚抽抽噎噎的，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道：“明明说好……说好了的，绝对不会丢下姐姐一个人。可这次却……一个跑掉了，把姐姐留在……留在这里好久好久……”
抬起头，孙小尚用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看着孙殿，哽咽道：“小殿再答应姐姐一次好不好，只要你保证以后不会再丢下姐姐。姐姐就……就原谅你。”
孙殿瞬间沉默。
虽说这回确实对不住孙小尚，可就算再来一次，他也同样不能带孙小尚去洛安。甚至于只要孙小尚还没进入水晶宫供职，他就永远不可能把孙小尚带到可能有危险的地方去，这点哪怕是被孙小尚埋怨恼恨也不可能改变。
见孙殿不回答，孙小尚眼中希冀的光彩渐渐消失，转而变成黯淡的灰白色。女孩自嘲一笑，低声道：“是呢，小殿身边已经有那么多女孩子，已经不再需要姐姐陪伴了呢。姐姐……姐姐以后不会再黏着小殿，给小殿添麻烦啦。”
说道最后，女孩的声音又是颤抖起来。她低下头不让孙殿看见她的表情，胳膊缓慢而不舍的从孙殿颈后松开，就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大哭一场。
怎么能让你松开！
孙殿两手一紧，下意识就把这个陪伴了她近十年的女孩死死搂在怀里。虽然眼见看不见，但只凭胸口的触感就知道孙小尚现是在哭。这让孙殿在心中大痛的同时也很是自责，第一次对自己过分‘保护’的行为是否正确产生了怀疑。
冲动之下，孙殿突然脱口而出道：“我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瞒着你一个溜走。”
话一出口孙殿就想甩自己个嘴巴，他以后要做的事情海了去，怎么可能事事都带上孙小尚。而且有些事太过危险或者太过隐秘，显然也不适合让女孩跟去。
可女孩眼中那骤然绽放的惊喜光彩却让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这话收回去！
“这次小殿不骗姐姐？”孙小尚眨巴着大眼睛紧盯着孙殿，眼中透出‘只要你说我就信’的意味。
孙殿苦笑一声，仔细想了想才正色道：“这次不骗你，但要等过一段时间让我在你身上加一道保险。你也知道我身上有不少秘密，就比如我可以让万年和小婵都突然消失那样。”
“对啊，那小殿也可以把姐姐收走啊。”孙小尚说着天真的话语，全然不知自己话有多么的引人歧义。
“这个……收肯定是要收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孙殿的目光突然柔和起来，凑到孙小尚耳边轻声道：“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公平，但姐姐对我来说确实是不同的。我拖了这么久，其实只是想给姐姐找一个更好的位置，不想委屈了你……”
孙小尚的眼神有些疑惑，以她目前对孙殿的了解还不足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不管怎么说，那句‘姐姐对我来说是不同的’总是能听懂的。而就是这么一句，便让原本已经有些悲伤难抑的女孩瞬间欣喜起来。
我对小殿来说是不同的，和婵姐姐她们都不一样！
“小殿……你对姐姐来说，也是不同的呢！”
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孙殿微微一笑，将怀中的女孩搂得更紧了。
“是个温柔的小妹妹呢。”
远处车队里，蔡姬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眼神中有些羡慕，转而好奇的问道：“对了婵姐姐，这个女孩和殿哥哥是什么关系，是殿哥哥的妹妹吗？”
“不，尚儿是公子的姐姐。”小婵此刻也正看着孙殿两人，闻言随口答道，却不知道自己无意中道破了一个孙殿对蔡姬隐瞒已久的秘密。
“哈？”
蔡姬闻言一呆，转而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姐姐？
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