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罗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马车的金穗子在雨中摇曳,穗子已经涂满黑色。韩小罗摘了下来,擦了擦上面的雨水。
这金穗子如此熟悉!韩小罗掏出怀中的那条在路上捡到的金穗子,跟这条金穗子比较了一下,从质地和形状上看,一模一样。
韩小罗掀开满是鲜血的围帘,马车内空无一人。那个茶几,还有喝过茶水的杯子已经打碎了,掉落在地上。
韩小罗浑身颤抖起来,手捧着这两条金穗子,口中喃喃道:“这就是尉莹莹的马车!尉莹莹,你在哪儿?”
韩小罗发疯似的寻找尉莹莹的尸体,但一无所获。
韩小罗大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韩小罗无助之时,林子深处竟传来一丝呻吟之声,声音轻如细蚊。
韩小罗手握“黑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那个人平躺在地面上,胸口中了三支羽箭,身下是湿润的落叶和漆黑色的雨水。他穿着大尉制式军装,衣服上面的血渍几乎浸染他的全身,脸上一个霍大的刀口,鲜血掩盖住了他的模样,这人似曾相识。
韩小罗跑了过去,把他扶起来坐靠在树桩边。
他瘫软如泥,胸口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韩小罗运转真气注入他体内,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渍,韩小罗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大雄!是你!”韩小罗惊呼道。
大雄沉迷的眼睛顿时焕发一丝精光。自从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的样子,就再也忘不掉了。
他笑了笑,抽动着嘴唇,微声道:“韩兄弟……你……来了……”
韩小罗运转真气加大真气注入,“大雄,坚持住!”
“韩兄弟,不……要。我……已经……不行了……”大雄紧紧抓着韩小罗的手。
韩小罗急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迫切地想要救一个人的生命。
“来不及了……”大雄深深地看着韩小罗。
“这是谁干的?我为你们报仇!”
“韩兄弟,没用的……你打不过……他们……听我说,去救主子……”
“你是说尉莹莹还活着?”
“放……放肆……你怎敢……直呼主……主子……名号——”大雄到死也没有忘记维护他的主子尉莹莹。
随着韩小罗的真气输入,大雄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
“你快死了,还纠结这么多干什么?”韩小罗说。
“活着,她是我主子,死了,她还是我主子……”大雄倔强地说。
“走,我背你离开这里,找一个好大夫。”韩小罗起身要背大雄。
大雄拒绝了,说道:“来不及了……你快去,只有你能救主子。”
大雄剧烈地咳嗽起来,“扑哧”一声,吐出一大口血,血中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韩小罗扶着大雄,想为他分担一些痛苦。
“兄弟们……死都在这里了……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大雄轻声道。
“你少说一些话。我在给你疗伤。”韩小罗说。
“不要浪费真气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大雄闭上眼睛,“好累……”大雄喃喃道。
“我扶你起来!”韩小罗要扶起他。
韩小罗呼唤着他的名子,“大雄,大雄——”
大雄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炯炯有神。这是回光返照。
他坐直了身体,紧紧抓着韩小罗,“主子身上带着先皇陛下的遗物。千万不要被人夺了去。它仅属于大尉大皇子殿下,大尉的储君尉尚。你救到主子,把她护送到京都,亲手交给大殿下……”
大雄说完,塞给韩小罗一块黑色的小令旗,“这……这是杀……杀手……身……身上……”
大雄一头栽入韩小罗怀中。
“大雄,大雄,大雄……”韩小罗呼喊着。
“大雄,我一定找到尉莹莹,查出凶手!”韩小罗握紧拳头。
“……”
“你说什么?”韩小罗没有听清大雄的话。
“……”
“你说什么?你大点声!”韩小罗把耳朵贴在大雄嘴唇上。
“我想再喝一碗你的‘白银粥’……”
大雄吐出最后一股气息,头一歪,手重重地垂了下去。
“大雄,大雄……”韩小罗拼命地给他注入真气,但是大雄的身体慢慢冷了,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韩小罗把这手掌大小的黑色令旗摊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个“令”字,像是一张狰狞的面容,小旗周围镶了一周金丝边。只要找到这个令旗的主人就能查出凶手是谁。
韩小罗踉跄地站起来,看着这满地的鲜血和残缺的尸体,一股强烈的悲伤夹杂着痛苦,涌进韩小罗的心房。
“爷爷,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韩小罗喃喃道。
……韩小罗想起在白湾村,每逢过年,爷爷一边杀猪,一边唠叨着:“人命大于天。牲口的命,也是命,它们死了,就得死的其所。瞧,它们的使命完全了!它的一生,就是为了这个荣誉的时刻!”
“供人吃肉?”韩小罗反感爷爷把杀猪当成一项很荣誉的事。
爷爷站起来,拍了拍腰,说:“死亡,任何鲜活的生命都会经历,亘古不变。但是,死亡的代价很大,大到只要经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而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很珍贵的东西,人的生命在它面前,轻如鸿毛;而它在一些人的眼中,重于泰山,用生命去换取也在所不辞!”
“是什么?”韩小罗问道。
“你以后就会明白!”爷爷神秘一笑。
……
韩小罗用“黑龙”挖了一个大坑,把大雄还有他的这十几个兄弟葬在了一起。
“我一定会找出凶手,为你们雪耻!”韩小罗冰冷地说。
韩小罗把“黑龙”往背后一插,转身向多兰城的方向走去。
……
大尉367年,十一月,二十四节气:小雪。
天色阴沉,北风一直刮个不停,气温骤降。这丝毫没有影响人们前去多兰城看热闹的心情。
多兰城筹备了那么长时间,离十方宴的隆重召开越来越近了。整个大尉的青年才俊,整个大尉的草根子弟,也都盼望着这一天。
十方宴,十方来聚,比擂武宴!
多朵离开多府,独自一人牵着小狮子出了城。行人都离得远远的。
这一路,多朵很引人注意,一是她的容貌,二是她的狮子。
人很漂亮,狮子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