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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汀晚就又点头嗯了一声，道：“舅舅，你工作忙，就先回去吧。”
安随点点头，看向一众宋家的亲戚，提高了音量，道：“那舅舅就先回去了，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尽管来找舅舅，舅舅给你做主！”
宋汀晚知道安随是怕她被宋家这些人欺负，点头道：“谢谢舅舅，我知道了。”
安随这才离开了。
之前还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众人都不再说话了。
虽然宋汀晚并不在意这些闲话，但是还是为安随的举动心暖。
宋正元去世的消息传的很快，梁蔓魏亦尘房朝禹他们都来了，因为不了解宋家的情况，所以都一个劲儿的劝宋汀晚节哀。
其实宋汀晚没有什么哀好节的，宋正元的死，对宋汀晚来说是解脱，对宋正元自己来说，也是解脱。
宋汀晚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她这十九年来一共参加了两次葬礼，一次送走了自己的母亲，一次送走了自己的父亲。
丧乐响起，宋正元要出殡了。
宋汀晚捧着灵位，走在最前面，旁边就是宋采薇。
她今天倒是出奇的安静，等走了好一段路时，才开口：“奶奶太伤心了，进了医院。”
宋汀晚笑了一下，道：“确定不是被我气到的？”
宋采薇抿了抿唇，道：“你以后真的不打算养她吗？”
宋汀晚淡淡道：“看她自己的意思啊，她要是见了我仍旧一口一口的孽畜，我还掏钱养她，不是贱得慌么。”
宋采薇忽然觉得宋汀晚这人真简单。
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谁对她不好，她必定百倍千倍的报复回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下了点小雨，不过细微的毛毛雨不影响什么，只是天上的乌云很厚重，挤压在一起，给人一种很重的压迫感，尤其是还搭配着调子凄婉的丧乐。
宋汀晚静静地看着宋正元的骨灰被葬进这一方小小的公墓里，就像是六年前她亲眼看着安之素的骨灰被葬进坟墓里。
宋采薇抬手擦去眼泪，忽然说：“我承认我不如你。”
宋汀晚转眸看着她。
宋采薇却只是看着宋正元的墓碑，道：“从小爸爸就不喜欢你，我为此很得意，觉得在爸爸的心里，只有我一个女儿的，但是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不管是我，还是我妈，都从来没有真正走进他心里过，我们只是他用来麻痹自己的工具，他觉得只要对我和对我妈好，就能强迫自己忘了安之素和你似的。”
“但是显然，他失败了。”宋采薇终于转眸看向宋汀晚，道：“他根本就没忘，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无法磨灭。”
宋汀晚翘起唇角，露出一个轻淡的笑：“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宋采薇忽然跪下来，看着宋汀晚，道：“我想求求你，放过我妈妈吧。”
“她也是个可怜人......”宋采薇哭着道：“相守十余载，她没有一天得到了丈夫的爱，已经够苦了......求求你了，放过她吧。”
宋汀晚看着宋采薇涕泗横流的模样，笑了，“放过她？”
“当年她害死我母亲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放过她？她害死宋正元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放过他？”
宋采薇一抖，“你......你都知道了......”
宋汀晚嗤笑：“我早就知道了。”
“宋正元虽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是对我到底有养育之恩，我放过了汪心蕊，宋正元又该找谁索命呢？”宋汀晚笑着问宋采薇：“找你吗？”
宋采薇吓得一个哆嗦：“你......你......”
宋汀晚懒洋洋道：“两条人命在汪心蕊手里，还有一起买凶杀人......怎么都该判个死刑立即执行吧？”
宋采薇惊恐道：“不行......不行......我妈妈不能死......求求你......”
她跪着爬过来，抓住宋汀晚的衣角：“求求你了......宋汀晚......求求你了......”
宋汀晚垂眸看着她，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轻声道：“死刑，还是死缓，可就在我一念之间。”
宋采薇哽咽道：“求求你......求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
“什么都可以？”宋汀晚的声音温柔的诡异。
“什么都可以！”宋采薇松了口气，道：“只要你不要我妈妈的命......”
宋汀晚看着她清秀的脸，道：“宋采薇，你还记不记得，欠我的东西？”
宋采薇茫然的：“......什么？”
她什么时候欠宋汀晚东西了？
宋汀晚俯下身，几乎是挨着宋采薇的耳朵说的：“......你忘了么，我还帮你背着一条人命呢。”
宋采薇的瞳孔猛地放大，惊恐的后退了两步：“你、你说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
宋汀晚直起身子，笑了：“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我胡说八道......我现在把选择权放在你手里，该怎么选，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她便推着轮椅离去了。
因为送殡，好不容易热闹了一回的公墓又重归寂静，宋采薇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待了多久，才努力的爬了起来。
晃眼她就看见宋正元的新坟前放了一大捧的白色百合花。
......她记得葬礼上定的花全部是白色雏菊啊，怎么会有一束百合？
是哪个来参加葬礼的人送的吗？
谁知道宋正元喜欢百合花呢？
......
宋汀晚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她有好久没回来了，乍然看见里面空空荡荡的，还有些不习惯。
地下室的门还开着，里面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宋汀晚关上门，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有一种巨大的悲伤感。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宋汀晚接听，是警察打来的：“你好，是宋汀晚宋小姐吗？关于汪心蕊的案子我们需要你来警局做个笔录，请问方便吗？”
宋汀晚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个清冷孤寂的空间，毫不犹豫的道：“方便，我马上就过来。”
警察愣了一下，还以为这种大明星会比较难说话呢，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道：“好，宋小姐，我在警局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