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交锋
天色已是傍晚，小路上有几十个人在前行，看着穿着的模样，应该是道士了。
只是这群道人衣衫大都有褶皱，很几位还都是一瘸一拐的，在这大离清平治世的当下，还是很少见的。
“大师兄，为何小师弟从上午到现在，就一直昏睡不醒，会不会有事”
说话之人是龙首山三师兄余丰年，个子不高，却是相当壮实，平时木讷的脸上，现在也是布满了着急之色。
自己在龙首山上习武，虽说资质平平，但胜在刻苦，所以境界也还算可以。
平时要是有哪里想不明白的地方，也会兜兜转转去问小师弟，虽然小师弟不学武道，可是见解还是非常独特的，有些时候只字片语，更是一针见血。
所以在龙首山，小师弟那可是宝贝一般的存在。
就算是掌教师兄，遇到不好搞定的事情，也会转着弯去问小师弟。
王掌教背着赵无极，步伐也就慢了不少，听到后面说话，于是摇摇头，不再作声。
“大师兄，你摇头是何意？小师弟眼睛，一只变红一只变黑，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难道修行的天道没成功？”
不怪三师兄着急，中午从王府出来，大家也是帮小师弟稍微洗漱了一下，可是小师弟两只瞳孔却是有点吓人。
左眼深红，有眼乌黑。
大家虽然都比较着急，可是谁也没办法，只能听从掌教的意思，先行回山再说。
“小师弟悟性很好，修行的天道，也绝不是你我能猜测得了的。祸兮福兮，谁人能说得清”
三师兄用力扶着赵无极的后背，急着说道“可是，可是，哎”
王掌教抬头看了看前方，龙首山的轮廓已经能看得到了。
两只手小心地将赵无极身体向上面托了托，脸上有些笑容。
六年前，也是这个时候吧，也是他背着小师弟回山的。
只是当时正在下雪，而现在，却是没有。
“要是现在下点雪，那该有多好”
三师兄看了看天空，有点泛黄，虽说现在是腊月的天气，可是还没到下雪的时候。
“小师弟观日月运转，聚阳极阴极与一体，你可知道日月为何？如果以人体作为载体，那日月就是人的眼睛了”
三师兄急着说道“那师兄的意思，是说小师弟练成了？左眼深红，那就是大阳，右眼黝黑，便是大阴？”
王掌教呵呵一笑，这谁知道呢。
“小师弟应该是成功了，也可以说是失败了。”
“失败？师兄为何这么说”
“小师弟两眼已经聚齐日月双尊，本来是已经成功了的。可是阳极之水用作救治世子殿下了，没有了初始阳极之水，月华之水也就如同无根浮萍，不得长久。所以小师弟才会流血不止，神魂不稳”
木讷的三师兄嘴角抿了抿，对着后面的同门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气愤。
“可怜小师弟，从来没有离开山门半步，第一次居然是这样。都怪我武力平平，我”
“你武力高又能如何？难不成还想杀了大将军还有世子不成？”
见到三师弟没有说话，王掌教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然境界得练，回山后你先闭关一下，然后下山，也帮龙首山挣点名声。也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知道谁是道门正宗”
三师兄看了眼小师弟，用力点头，“回去后对二师兄说下，山门风气该整顿一下了，要不是那几个弟子，小师弟能受到这种无妄之灾？道人修道，修的是清静无为，他们倒好，喝花酒去了。”
赵无极自从走出王府，神魂就在迷糊激荡之中。
整个心魂，都在前世与今生之间来回切换。
“小当兵的？过来帮我车子弄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不着火了......”
“你说你叫赵无极？嗯嗯，我记住了，你们正在拉练？我还想请你吃顿饭感谢呢......”
“赵无极，当兵有什么好的，这是和平年代.......”
“赵无极，到我爸公司上班吧，你的脑子好使，保证你能做到金牌操盘手......”
“操盘手你都不懂？去学啊，笨蛋......”
赵无极嘴角有些颤动，仿佛是看到了一位年轻人正在没日没夜的学习，手里那本厚厚的《操盘手入门必备》是那么的显眼。
书页一点一点变薄，名为赵无极的年轻人衣服也越来越潇洒，脸上洋溢的笑容都生动了几分。
“赵无极，我每月就是买衣服，都要至少二十万，不是打击你，你真的给不起的.....”
“赵无极，在我心中，你就像是我哥哥一样，......”
“赵无极，赵大金手？你说我穿上绿色婚纱好不好看？我男朋友说这件绿色婚纱很赞呢.....”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没听到我说话吗？我结婚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哦......”
躺在王掌教背上的赵无极眼睛有些湿润，山间的雾气连成一滴水滴，从眼角落下。
赵无极如同看到了一个差不多崩溃了的傻子，在夜晚独自哀嚎，第二天还要强装笑脸，对着两个新人，送上祝福。
婚礼上宾客全部消失，就连看着不顺眼的新郎都已经不见，台上只剩下一位穿着绿色婚纱的鹅蛋脸。
婚纱慢慢变换，变成了绿袍。
绿袍背对着赵无极，那跛脚跛的晃眼。
画面定格。
神魂之中，有一道士出现，面白眼明，鼻高齿洁，帅气堂堂。
此时道士看了看赵无极，嘴中嗤笑一声。
“她就是她，这你还不明白？”
赵无极看着道士，如同在看着当下的自己，在看看定格在那里的绿袍。
笑着说道“她不是她，我清楚的很。”
道士赵无极微微一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
赵无极摇摇手，慢悠悠说道“我是我，你是你，我是实实在在的人，你的话，只是这具身体残留的魂魄印记罢了”
道士赵无极呵呵一笑“你看吧，都不需要我多说，你就说这具身体了，说明你对自己有多不自信啊。我明白了，你只是我修行之中的一个心魔，是眷恋红尘的心魔。我的想法是对的，天道本是无情，就应该斩掉”
赵无极看了看绿袍，鹅蛋脸没有一点生机一样，就像是一张照片。
“斩我？我动都不动，任你斩杀，可是，你，行，吗？”
道士赵无极咧嘴一笑，围着绿袍身影转了几圈，嘴中啧啧称赞。
“嗯嗯，不错。看看你的依仗是什么。哦，原来是半部真知之书。你可知道，为何会是半部？”
赵无极脸上漏出笑容，“别说半部书籍了，就算是没有，我照样可以玩死你，一个残魂，这要是在地球上，连做个神经病资格都没有”
道士灿烂一笑，如同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自己还真是学识渊博，就连一个心魔都能杜撰出来出处。
“我说了，你就是我，我也就是你，我们只是不同的整体而已，当有一天，你变成了我，那就是我彻底证道的时候”
赵无极也是大声狂笑“我变成你？笑话。我赵无极永远是赵无极，你要是想学我的话，教你也可以。你不是视钱财为无物吗，你不是修道清静无为吗，从现在开始，由我做主”
道士白净的双手拍了拍，发出响亮的声音。
嘴中却是说道“没用的，你这心魔做任何事情都是徒劳，咱就等着，你会求我的。其实我现在挥挥手就能把你灭了，可是我还是想等到你求我的那一天”
当下是腊月时间，可是赵无极身体却是汗流不止，身上热气都缓缓冒出，异象惊人。
王掌教轻轻托了托后背的小师弟，嘴中悠悠一叹。
看来小师弟问道还真的出现了问题，可是自己帮不了。
看着前面龙首山山门，‘龙首当兴’的牌子还在矗立。
当年也是这般将小师弟背回来的，现在也是，只不过当年的孩童，现在长大了。
“小师弟，回家了。”掌教师兄悠悠说道。
神魂深处，道士赵无极脸色一变，听着掌教师兄的声音，身体顿时一颤。
赵无极笑着说道“天道无情？那掌教师兄当年背你回来，有没有情？现在依然背着我，有没有情？你这沙比，还不快滚。”
道士赵无极脸色变换极快，有哭有笑，哭哭笑笑。最后大吼一声，消散在神魂深处。
连带着消散的还有那一抹绿袍.....
赵无极大口喘气了起来，刚才实在是太过危险，稍不注意，便是死路一条。
“小师弟，回家喽”
“小师弟，回家喽”
‘龙首当兴’楼牌旁边，跪了一地人，有老有少。
“恭迎小师叔[祖]回家”
声音浩荡，传片整座龙首山。
“小师弟，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