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成恍然未觉。当他转过身时，谢灵鱼眼中的湿润已经收敛了起来。
“灵鱼，来来来～”
贺明成招招手唤谢灵鱼到书桌前。
书桌右上角有一套青琉璃茶具，包含了烧水的水壶，茶壶，以及六个鸡蛋大小的小茶杯，整套茶具的颜色如碧绿的湖水般。
贺明成先是打开了烧水壶的盖子，又俯身向一旁的书架下。
那里有一个木桶，木桶上有一个木勺。盖子打开，是满满一桶的清水。
贺明成兀自慢悠悠地舀水进水壶，又将水壶提到了一个小小的青石火炉上，之后放出法术将火炉下的炭点燃。
谢灵鱼看了看这炭，方方正正长条形的一块一块，点燃后一点烟也没有。
贺明成趁着这时间往青琉璃茶壶里放茶叶。谢灵鱼探头往茶壶里看，淡淡的茶香不经意间就钻进了鼻子。
“真好闻。”
“哈哈哈哈……这自然十分好闻了。怎么？比那钱老头的茶如何？”
“那当然是师父的茶叶更好闻！”
谢灵鱼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贺明成听了，果然笑得更加畅快了。
谢灵鱼也是满眼笑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只是，她眼底深处却是有一丝忧虑。
这种气氛，还怎么问出口？
“哦，对了。”贺明成转过头，眼光略微有些闪烁和小心，“灵鱼，到了那……你的剑找到了吗？”
“哦！”谢灵鱼吓了一跳，小声惊呼了一下。这句话，很明显师父是直接把她当成了小玉，在问剑找到了吗。
“只有一个碎片来着。我刚一到天寻宗，这个碎片就飞来了。对了师父，那些域外天魔能伪装成人！现在还不知道有哪些拥有域外小战场传送门的宗派里有域外天魔潜伏着呢！当时这块碎片出现，就是帮我杀了一个域外天魔！”
谢灵鱼下意识地把话题扯开，让自己听起来根本不知道宝剑碎片是什么，只是惊奇于有域外天魔出现在凡界。
果然，贺明成的注意力也被引到了域外天魔上。
“他们竟能变为人了……”
沉思片刻，贺明成又猛地抬头。“既然是变为人。灵鱼，你的宝剑仍然都察觉出那是域外天魔？！”
“嗯。”
谢灵鱼点头，又将到时候要和江白之寻个由头去各门派看看的事说了出来。
“若是要去……”
贺明成说到这，停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唉！罢了！灵鱼，我之前给你的那件斗篷，你拿出来。”
谢灵鱼依命将银色斗篷拿出。
“这斗篷，其实有个名字，名叫银华。”
贺明成说着这句话，抬头看谢灵鱼。
谢灵鱼的表情非常正常，带着点疑惑。
心里却在想，师父这幅表情，说不定这斗篷也是我曾经用过的。
贺明成看着谢灵鱼这幅样子却有些失落，又不甘心地说了一句。
“其实你那把剑，也有个名字，叫做白星。”
“白……星？”
谢灵鱼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觉着怪好听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眼中已经无意中露出了追忆的神情。
“小玉！”
贺明成忽然大叫一声。
“嗯？！”
谢灵鱼惊奇看向贺明成。
然而此时已经心神大乱，自是被贺明成一眼看出。
“小玉？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贺明成竟然直接称呼谢灵鱼叫做小玉，仿佛已经十分笃定。
“我……”
谢灵鱼的眼睛乱眨，低头不去碰撞贺明成那灼人的目光。
这般样子使得贺明成更加激动了，直接从书桌前的座椅上站了起来。
青琉璃水壶中的水在这个时候开了，白茫茫的热气从壶嘴冒出来。
谢灵鱼看到赶紧提醒：“师父，水开了！”
贺明成看了眼水，只好先将水壶提了起来，将水倒进茶壶里。
茶香四溢，令人心神宁静。
谢灵鱼闻着这味，方才还慌乱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没有了波澜。
贺明成自然也是被影响，缓缓坐了下去。
他怔怔看着那套茶具一会，拿下两个茶杯，将茶水倒进去，又将其中一个放到了书桌上谢灵鱼站立的那一角。
谢灵鱼闻着茶香，口齿生津，十分想拿起茶杯来抿上一口。可是，师父的一句话，硬把她这欲望给打消了。
“小玉？”
贺明成又在试探了。
谢灵鱼只好苦着脸道：“我的确是梦到些什么来着，但是我不确定。所以……这次回来也是来问问师父的。”
说完这话把锅甩给了师父，谢灵鱼立马感到轻松了一下。
不过她还是不能喝茶……现在不是喝茶的时候……尽管这茶香真的很诱人。
贺明成听了这话，立刻问起谢灵鱼，她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我叫小玉，然后在一个……妖神教营地里。遇到了两只妖。”
另一部分梦涉及到她可能‘教训’了师父，那要说出来可太尴尬了。
“其他呢？”贺明成不太甘心地问道，“其他还有梦到的吗？”
谢灵鱼摇了摇头。
贺明成听了，垂下来头。
谢灵鱼看到师父眼里落寞的神情，一丝愧疚油然而生。
“师父，我为什么会梦到那些啊？我以前叫小玉吗？可是不对啊。我记得……我明明是一睁眼就出生在我狐爹狐娘的洞穴中了啊。那时候我还很小呢。我明明是狐狸啊！”
而且就算是再之前，那她也是仙界天池的一尾金鲤啊。
怎么又是小玉了？
“这个……其实为师也不太清楚。”
贺明成亦是记得，自己当初感应到小玉的魂灯出现了大波动，去魂灯殿内查看一番，可竟然发现，魂灯熄灭了！
看到的那一刹那间，他便心神大乱。
竟致使体内的灵力不稳起来，修为大跌。短短一日，成了个满头白发，满脸满手皱子的糟老头！
好在后来，自己又不甘心地趴在魂灯前看了又看，居然发现，其实魂灯内还有极其不显眼的一点点光！
绝不会看错的！他甚至将魂灯拿着去了暗室。在暗室内，确确实实是有那么尘埃般大小的一点光！
这光虽弱，却的确存在！且在近几年，那点魂灯的光还越来越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