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牢房内,卓月儿坐在小板凳上,怒视着面前的女师,“你怎么还不滚出去?别逼本小姐动粗!”
女师年龄在五十几许,两鬓有几绺白发,面容慈祥,眼神温柔...
“卓小姐,这《女规》是一定要学会的,不然会让人看笑话的!”女师好言相劝,极有耐心。
“笑话?哼哼...”
卓月儿抱着双臂,剜了女师一眼,“我看你就是个笑话,本小姐不学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赶紧滚!”
“卓小姐,您贵为相府千金,怎可这般口无遮拦?”女师冷下脸来,低声训斥道。
“喲,生气了?呵呵...”
卓月儿抓起案上的书本,眨眼间便撕成碎片,随后扔到女师的脸上,“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扎烂你的脖子!”
说着,卓月儿摘下头上的银簪,在女师面前晃了晃。
“好,好,我这就走!”女师仓皇起身,趔趔趄趄地跑了出去。
“哼,这还差不多!”
卓月儿扔下银簪,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转了转眼珠,忽然捂住肚子,大声呼喊,“来人啊,快来人...”
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看到卓月儿蜷缩在床上,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哭腔。
“大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
“快扶我出去,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卓月儿威胁道。
侍卫吓得面无血色,背起卓月儿就往外跑...
“我要回紫林园!”
“可是...”
“可是什么?然后把那个贱人叫来,她不是会看病吗?”
卓月儿嘴角弯弯,一脸得意,但又必须装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这样卓老爷才不会怪罪她。
松林苑内,苏晓珺正跟曼霜挑拣草药,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呼喊。
“大小姐在吗?大小姐...”
“嗯?”苏晓珺蹙了蹙眉,吩咐曼霜,“去看看!”
“是!”
走出正堂,见清河提着裙摆,匆匆跑了过来...
“你...是?”
看到曼霜金发碧眼,吓了清河一跳,她本能地后退两步,问道:“大小姐在屋吗?我有急事找她!”
“什么事,跟我说就可以了!”
这是苏晓珺特意交代的,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她一律不予接待。
“跟你说?你又算什么东西?”
清河瞪了曼霜一眼,抬腿就往正堂走去。
“站住!”
曼霜跟苏晓珺待久了,自然也凌厉了不少,眼下她刚刚进府,就被人这般羞辱,岂能忍气吞声?
“嗯?给我让开,不然...”
“不然怎么样?”苏晓珺缓缓走了出来,眉宇间挂着一抹怒气,“你是清河吧?来我松林苑耍威风的?”
清河最会看人脸色,‘扑腾’一声跪了下去,委屈道:“大小姐误会了,奴婢怎敢在您面前耀武扬威,只是二小姐病重,特意请您过去诊治!”
“卓月儿病了?”苏晓珺疑惑道。
“是的,二小姐腹痛的厉害,眼下已命在旦夕,求求您过去一趟吧!”清河磕了个响头,哀求道。
苏晓珺冷冷一笑,“不去,你回去吧,本小姐很忙!”
“大小姐,大小姐...”
“曼霜,送客!”
“是!”
清河铩羽而归,落寞地走出松林苑,心里对苏晓珺产生了一丝憎恨。
“哼,她到底神气什么?区区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清河在心里暗暗骂着,她深谙卓月儿是装病,可不管怎么说,她和苏晓珺都是姐妹关系,怎能这般冷漠?
灵松苑内,夏月见到方才的情形,低声劝道:“小姐,奴婢觉得,您还是去看一看比较好!”
“嗯?”
苏晓珺抬起头,阴沉着脸,“你且说说,我为什么要帮她看病?”
“因为,二小姐患有癫疾,若是真的闹起来,难免会伤及到自身,而且,二小姐本性并不坏!”
苏晓珺一把扔掉手中的药材,站起身,“夏月,我且问你,你是松林苑的丫鬟吗?”
“是!”
“我说的话,可有分量?”
“有!”
“那好!”
苏晓珺上前一步,双眸中带着一抹让人无法僭越的威慑力,“既然你是我身边的丫鬟,为何要担心二小姐是死是活?”
“因为...”
“因为什么?”
苏晓珺神色冷清,冷笑道:“她患不患癫疾,会不会伤到自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月低垂着头,全身颤抖不止,“奴婢,奴婢...”
“你若是不喜,明日我便跟夫人说,把你遣回主院,也不必在我身边受气!”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您千万不要赶女婢走啊!”
夏月跪在地上,‘嘭嘭’磕头,额头上也撞出红通通的血印子。
若是被赶回主院,无疑是对夏月的不认可,此事若被卓夫人知晓,夏月也别想在丞相府待了。
如今京城上下,能找到丞相府这般待遇的人家,真真不多了,一旦被逐出丞相府,要么是卖入青楼,要么是到普通人家做工,连温饱都不能保证,又谈何风光?
苏晓珺并不是故意刁难她,而是夏月一向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做事拖沓,磨洋工,慵懒狡猾,苏晓珺若是置之不理,还真以为她是个闷不做声的受气鬼呢。
“你起来吧,罚一个月的工钱,今晚不准吃饭!”
“谢谢小姐!”
屋内除了夏月之外,还有其他几名服侍的丫鬟,第一次见到苏晓珺发火,她们都是噤若寒蝉,不敢言语,深怕殃及到自个儿...
清河回到紫林园,见卓月儿躺在大床上,已经沉睡过去,方才的疼痛和呐喊,也伴随着酣睡声飘散而去。
她长长叹了口气,正想倒杯水喝,卓夫人就带着玉澜匆匆走了进来...
“月儿怎么样了?月儿...”
清河赶忙放下杯子,躬身作揖,“夫人,小姐腹痛难耐,这会儿已经疼晕过去了...”
“什么?好端端的,怎会腹痛?”卓夫人大声问道。
清河哪里知道,但为了配合卓月儿演戏,她也得‘面面俱到’才行...
“恐怕是牢房内阴冷潮湿,小姐身子娇贵,才...”
“快去宫里请郝太医,快去...”
清河犹豫片刻,点点头,“是!”
卓夫人步入卧房,见卓月儿睡得深沉,不时抿一抿嘴,像是在做一个怀春的美梦,轻声呓语着萧敬的名字...
“这...”卓夫人眨了眨眼,满头雾水,“这不像是腹痛的模样啊!”
似乎感受到卓夫人的目光,卓月儿幽幽转醒,看到床边聚集着很多人,她眸光一转,咧嘴哭出声来...
“娘,女儿肚子疼,呜呜...”
这般哭着,她蜷缩着身躯,双手捂着肚子,呻吟不止。
卓夫人拍了拍卓月儿的后背,心疼的不行,虽然月儿给她闯了不少祸,但毕竟是她的亲女儿,怎能眼睁睁地看她病痛加身?
“月儿不怕,娘陪着你,过会儿让郝太医帮你诊治一下!”卓夫人安慰道。
一听到‘郝太医’的名字,卓月儿瞬间慌了,打个滚从床上坐起来,“不用,女儿只是喝了凉水,并无大碍!”
“嗯?”卓夫人愣怔片刻,但下一瞬,她又满脸怜爱,“月儿莫怕,让郝太医帮你看看也无妨!”
正说着,郝太医拎着药箱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