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危之际,傅司城把她塞到了车里。
“我可以……”她试图下车,却被止住,他将一样东西塞入她手里。
冰冷、沉重。
是枪,而且子弹已上了膛。
“他们并不好对付,交给我。”傅司城拦住了她的动作,“我和他们周旋,尽量留活口审一审。你保护好自己。”
说完,他迅速关上车门,在外面锁上。
“傅……”她叫不住他,才说了一个字,他便转身,迎向了摩托车手的方向。
………
外面太昏黄了,又有前面的车挡着,她压根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摩托车手到了之时,便是战斗开始之时,那些人在到这里之后,不分青红皂白,提刀就开始乱砍,拒绝任何沟通。
她能听到沉闷的枪响、下属的惨叫、金属的碰撞音……
“那些人怎么回事?”姜年的脸色微白,不用细问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蹙眉看过来,“有仇?”
“我也想知道。”慕凉烟抿唇。
正思忖间,一个挥刀的人砍过来,斩到了车子的轮胎上。这一刀,直接斩废了一只轮胎,车身顿时倾斜了一下。
有个下属从后面扑过来,一脚踹掉了摩托车手手上的刀,然后把人按在车上,一把揪了他的头盔。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攻击我们?”
慕凉烟看到下属处于优势,听到下属问出这个问题;
她也看到摩托车手处于劣势,一张脸都被按在了车窗上……透过车窗,她看到的是一张布满血丝的脸,以及一双赭色的眼睛。
她心中大叫不好。
果然,下一秒,被按住的人陡然使出蛮力,猛地挣脱出去,回身对着下属又抓又掐。
“你……”姜年在旁边出声,在慕凉烟没有关注的角落,已是面色惨白,眼底一片恐慌,“……你看见了吗?”
废话,她又不瞎。
“看到了。”慕凉烟冷声回答,唇角轻不可见地扬了扬,“这样的人要是还能留下活口沟通,就见了鬼了。”
说完,不待姜年反应,她直接扑向前座按开了车锁,然后迅速地开门冲出去。
门外,下属已经处在劣势了,他被对方反败为胜地按在地上,脸上和脖子上都被挠出了明显的血痕,身上也有轻重不一的伤。
“喜欢动手是吧?”慕凉烟出其不意,一脚直接把人踹了,然后追过去,迅速卸了对方的两侧胳膊,“没手还能动吗?”
“呃……”摩托车手仰起头,眼角已经有血泪在缓缓流下。他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突然用双手撑着地面,“咔哒”一下,又把手臂接了回去。
慕凉烟不由愣了。
他……感觉不到疼吗?
正常人没人会这么接手臂,因为这样接回去骨缝是歪的,根本不算恢复,而且疼痛加倍……他真的还是人吗?
“啊!”正当她愣神的时候,对方的喉咙中又发出模糊不清的单音,然后径直朝她的方向扑过来。
这次的攻击迅疾且猛烈,慕凉烟还处在刚才的震愕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着那只歪歪扭扭的手要抓向她……
“小心!”一声低喝,竟是姜年冲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他试图用身上的匕首反击,但可惜他没有足够敏捷的身手,也没有足够强的蛮力,手上的匕首反被夺走,成为对方攻击的武器。
一刀,狠狠地劈在他身上。
蛮力之下,姜年揣在怀中的笔记本被击碎,他身上也被划开了口子。
“……真特么不可理喻!”慕凉烟低咒,忍无可忍地爆了粗口,终于还是掏了枪。
“砰砰!”
两声枪响,子弹正中对方的双侧肩膀,对方这才摇晃了一下,倒了下来。
“怎么样?”慕凉烟去扶姜年,“能动吗?”
“……还好。”姜年抽着凉气,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那台被毁掉的笔记本,他不要了,直接解下来丢在一边,然后捂住自己的伤口,“应该不严重。”
慕凉烟扫了一眼:虽然有血从指缝中出来,但没伤到要害,的确不严重。
“回车上躲好,”她没精力照顾他,匆匆地交代了他和下属,然后便跑向被车挡住的另一个方向。那里,刚才一直是她的视线盲区。
傅司城在那里。
打斗的动静已经消失,那里除了吃痛的抽气,便只有倒地的摩托车发出的引擎音。
慕凉烟小跑着绕过去的时候,那些摩托车手都已经倒下了,而且每个都是一动不动,毫无气息。下属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几乎每个人都受了伤、挂了彩。
只有傅司城还站着。
但他的衣服已是一片狼狈,原本浅色的衬衫上,已是一片血迹斑斑。
“你受伤没有?”慕凉烟一急,冲上去查看他身上的血迹,“这是……”幸好,这并不是他的血。她看到那即使破开裂开的衣服下,他的皮肤依旧是完好的。
傅司城怔了一秒。
他周身的戾气和冷厉还未散去,整个人都似沉浸在一股冷暗的杀意里。她过来了,他才尽数收敛,迅速恢复正常。
“你怎么从车上下来了?”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和往日无异。
“正好看到一个,没忍住下来打架了。”慕凉烟一概而过,又环视了一圈,“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比花丘那个还无法沟通?”
花丘那个,至少还跟他们说了几句话的,虽然前因后果没交代,但也好歹说人话。
这里的……
怎么跟疯了一样?
“这些都是因为追踪器来的。”傅司城踢了踢地上的人,“像是被注射了什么药剂,没有自我意识。”
“药剂?”慕凉烟拧眉,蹲下去细看。
地上的人趴着,正脸埋在沙土里,已无生命气息。他那身单薄紧绷的衣物,此刻布满了血污,黏腻和血腥之下,搜不到任何随身物品。
慕凉烟用了点力,把人翻过来。
这个人的胸口中了枪,血色的枪孔周围,沾了松散的泥灰。她这么一翻动他,伤口处又有血液渗出来,那暗红色的血液,比正常人的要深很多。
“……是不太正常。要么就是有同样的病,要么就是被用了同样的药。”她查看了一下尸体的伤口,又忍着七孔流血的视觉冲击,掀了掀对方的眼皮,“……我更倾向后者。”
可她在对方的身上,又找不到明显的用药痕迹。
就连个针孔也找不到。
她翻遍了对方的双手,想要去查看对方的颈静脉,但在摸索到他脖子那边时,才发现:他的脖子断了,颈部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
“他不是……”中枪死的吗?
慕凉烟疑惑,挑眉看向傅司城。
“中了枪之后,他依然有攻击能力。所以我说他们没有意识,连对死亡的感应,都会慢半拍。”傅司城顿了顿,双手隆起,做了个扭断的姿势,“所以,只能……”
慕凉烟了然,“哦”了一声之后继续低头,但在检查了两秒之后,脊背陡然一僵——
等等!
那她刚才开枪打中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