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公孙和义坐在姜姮身边,他面上一派大国王孙的气度,实际上内心很紧张。
听见越国众臣对姜姮的嘲讽,他更是心生怒意。
见姜姮不语,公孙和义冷声说道:“这便是越国待客之道吗?不论子熙先生曾经是什么人,现在她只是我庆国使臣,诸位是在嘲讽我庆国吗?”
越国大臣笑声戛然而止,一个个的想起了曾被庆国军队支配的恐惧,要知道即使是越国最会打仗的公子无病,对上庆国,也是胜少败多而已。
姜姮在一旁,静静地喝着茶,好像对越国众臣当众嘲讽没有听见一样。
直到公孙出声以后,她微微一笑说道:“公孙莫怒,姮是齐国公主为真,是庆国大臣也为真,诸位不过说了真话而已,只要这事王上不知便可。”
“庆使恕罪。”公羊兰起身行礼道,“庆使恕罪,这几人目无王上,毁我越国与庆国友谊,请庆使给兰一个机会,让兰来处理。”
桌案上的糕点做的极是精致,姜姮博览群书,知道这是越国特色,拿了一块轻轻放在口中,小巧的糕点软软糯糯,就像是越国人一样。
公羊兰等的心焦,要是庆王一怒之下发兵怎么办?
昔年公羊兰和越王一同在庆国,实在是对这位庆国君主畏惧至极。
姜姮将糕点吃完,颔首说道:“那姮便等着副相的处理了。”
得了许诺,越王也说道:“一切依副相处理。”
公羊兰恶狠狠地看了看刚刚嘲讽庆使的三位大臣,森然一笑:“来人,给我将这三个逆臣拉出去车裂,即刻行刑。”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小白兔: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想穿越了。】
【王元娘:这么可怕吗?当官这么可怕吗?】
一向料事如神的姜姮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这位越国副相真是个疯狗,不过她也不能给他们求情,否则岂不是人人知道她可欺。
这是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不能心软一丝一毫。
况且,难道她一个庆国使臣要给敌国之人求情吗?
要是这样做了,在庆国,她本就单薄的根基,又会怎样。
或许正如老师昔日教导,所谓谋士,就是不沾血的刽子手吧。
她眼眸微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叹息一声。
三位大臣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公羊兰这个娈宠一向疯狂,他是真的能做出来这事。
“饶命啊!饶命!丞相!丞相救救我等。”
公子无病叹息一声,起身向越王说道:“王上,小惩大诫不知可否?车裂实在太过严厉了。”
越王面对大臣的惊惧叫声反而感到一股快意。
这就是手掌乾坤的快,感。
面对公子无病的求情,他直接说道:“丞相,这等目无君上,在国宴上还如此之人,留之何用?即刻车裂。”
丞相一见越王这样坚定,也不在求情,毕竟就是三个低位官员而已,死了便死了。
在场大臣脸色都没一个变得,好像死的三人不是他们的同僚,而是一头牲畜而已。
姜姮想着,人与动物在这个乱世又有什么区别呢?
活着就是难啊。
“不知庆使与公孙可满意?”
姜姮回过神浅笑说道:“多谢副相。”
这一场宴会结束,在场大臣都松了口气,毕竟不管怎样,死人都是不吉利的事。
姜姮出了宫门,坐着马车往驿站走,只见菜市场中心,百姓兴奋地看着五马分尸的场景。
那已经看不出来的是谁的尸体被士兵高高挂在杆子上,摇晃着,还滴着血水。
姜姮转过头,闭上眼睛。
这是一个兽性的时代。
而她姜姮,也早就是其中的一头猛兽了。
回了驿站,休整了一日,只见侍从送来拜帖。
越国副相宴请与她。姜姮自然欣然前往。
宴会上,柔美的舞姬步履轻盈的退下去,一群少年郎带着笑意上来。
只见为首一个身穿白色男子神情透着一丝冷漠,好似遗世独立的仙人。
他在几个少年的簇拥下舞了起来。
柔美的舞蹈中透着一股绝望,男子起唇唱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美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美遇,与子偕臧。”
歌声动人,只是在坐的几位越国大臣脸色有些奇怪。
姜姮离得有些远,总觉得这人很是眼熟,但是对方一直在跳舞,让姜姮不能一窥全貌,直到最后舞毕,她才终于看清,这为首的男舞者竟是她的同学白洁白质清。
几年前与白质清分别之后,他一派意气风发回了越国,怀揣着强大国家的梦想。
不想,再次相见,对方已经沦为舞伎。
【可可爱爱:不是吧?!我的男神啊!清清不是回国做官了吗?怎么跳起舞来。】
【不要装可爱:他好像变了,眼睛里没有光了。】
【糖果齁咸:没记错的话,这个世界跳舞的地位很低,基本就是贱籍奴隶吧!】
【榴莲千层:他以前不是世家贵子吗?】
姜姮也看到了小天使们的评论,她不知道白质清出了什么事,但是当众只会打草惊蛇,是以她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公羊兰误会了,他心里暗自嘲笑,这些贵胄出生的人,一个个背地里鸡鸣狗盗,好色无耻。脸上还要装的一派光风霁月。
“白奴,你还不前来服侍庆国贵使。”
那原本要退出的白质清,一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咬住了嘴唇,他漠然应道:“是。”
随即轻巧的走到姜姮的桌子旁边跪坐下来,为其斟酒。
那种久违的尴尬让姜姮坐立不安。
天知道当时在东海学宫里,她见白质清生的美貌,便与他关系很好,如今自己这后面跪坐着的是样貌俊秀的萧潇和一脸冷漠的剑客墨云,旁边是美艳耀眼的白质清。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好色之徒呢。
但最令人唏嘘的还是白质清,昔日十里长亭话别,彼时他二人俱是同学,皆有才名。
可如今,一人为副相座上客,一人是卑贱奴。
人生的境遇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