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会的小娃娃，风大，当心闪了舌头！”
嘉宾席上，天药宗宗主沈风清揶揄着助拳。
甘牧三人代表的丹界最为正统的传承，现在韩子荣出声质疑，岂不是说丹青会在藐视整个丹界了！
沈风清如此点出，自然是在落井下石！
起先甘牧三人还以为韩子荣是哪里来的野路子丹师，如此被沈风清点破，三人的怒火总算有了发泄。
“余会长，这是你的意思？”甘牧目光从高台上横扫而来。
“莫非丹青会今日是来砸场子的？”
三位丹界泰斗，同仇敌忾，目光烁然。
丹青会在武者界名气不小，但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人脉和资源！
若是今日余德明不能给个说法，以这三位泰斗的影响力，恐怕就要集体封杀丹青会了！
此时此刻，余德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甚至一时间他已经有了弃车保帅的想法！
但是余德明目光一转，落在身影笔直的韩子荣身上，自然还有与他并肩的宝贝女儿余雅云。
“罢了，将门虎女，为父信得过你的眼光，这偌大家业总归是留于你的！”
余德明心下落定，终于淡淡一笑：“三位前辈，英雄自古出少年，这不是我们春回大会举办的初衷吗？”
“子荣他说话直，但是看也不看他的答案，直接批零分，是有点与理不符啊！敢问他前面题目可有错解？”
丹青会竟然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得罪甘牧三位大师？场中四下的目光已经多了些异样。
甘牧剧烈咳嗽两声，作为成名已久的前辈人物，一再被杠，他面上再挂不住，大手一挥，已经有旁边的组织人员开始翻找试卷。
少倾，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捧着一张试卷快步走上高台，意欲汇报，却被左边铁青着脸的岁歌喝住。
“还汇报什么？直接公布吧！”
“是！”中年男人拱了拱手，然后略一提气：
“韩子荣选手本轮药理测试51分！”
甘牧一口茶还没入喉，全呛了出来：“喂，你们主办方怎么回事？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了，最后一题给零分！”
“是给的零分！”中年男人顿了一下：
“不过方才批改试卷组的工作人员经过集体讨论后，一致给了他一分的卷面分！”
卷面分？
这下周围的众人脸上表情可精彩了，尤其是那些方才参加过二轮药理测试的选手，各自脸上都有些古怪，这里是春回大会，又不是随堂测验！
中年男人没有过多解释，伸手向后台一指，早有激光投影就直接在一侧庄园的墙板上投出了韩子荣的卷纸。
好一手工整的颜体！
从字体到字形，甚至间距，全都如同印刷出来的一般。
这里是考场，可是韩子荣竟然生生秀了一手书法，这得是多游刃有余啊！
见字如面，仅仅是这一手好字，就为韩子荣的观众缘加分不少。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其实归根结底，多一分少一分，并不会影响第二轮药理测试的结果，关键还是出在那道辩论题上。
余德明他们四个虽为嘉宾，但因为门人参赛的缘故，也并不能提前知道试卷。
所以，这也是余德明第一次看到那道辩论题。
但是余德明的目光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方才赌了一手女儿的眼光，但现在他发现自己赌错了。
这道辩论题很长：
“丹分五行，人有六道，炼丹之术，自古便是逆天而为，尤其品阶越高的丹药，丹成之时反噬便越大，所以饶是你手法再超绝，真气再超然，没有合适并且坚固的熔炉，便无法越阶凝丹！
当下的合金虽好，在真气传导性上却太低，尤其是高品质的熔炉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我等遍阅古书，从干将莫邪铸剑中得成一悟，精血能融动金铁，提升金属亲和，自当可以融入药理！
请针对精血融入药理，以此提高越阶凝丹的可行性做以利弊辩论！”
这道题目没有问题！
余德明哪怕没有亲身尝试，但他很清楚，精血是修行者一身真气的至精纯所在，日常在修行者遇到危险之时，通过精血引动，往往能够短暂提升近百分之二十的威力，但相应也会带来一段时间虚弱。
不过精血是可以通过接下来的修行缓慢恢复的！
过往时候，武者界普遍的公知是用精血来拼命的，而用到炼丹方面，这确实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余德明是丹青会的会长，自然知道高品阶丹药的成丹有多么困难，而高品质的熔炉，那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如果真的能够通过精血来降低高品质丹药自身的爆裂药性，从而减少对熔炉的要求的话，那岂不是就可以完成越阶炼丹了？
精血固然珍贵，但丹药可是有市无价的存在啊！
思绪及此，余德明看向甘牧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尊敬！
果然是丹界的泰斗，如此惊世骇俗的创新，竟然毫无保留的倾囊授出。
余德明甚至预见了丹界欣欣向荣的场景。
到此，余德明也总算明白甘牧为什么连看也不看韩子荣的试卷了，因为这实在像极了“狗咬吕洞宾！”
可是——
余德明突然发现身边的老对手沈风清竟没对他穷追猛打，而是目光死死的盯住那试卷最末的两行字。
不止沈风清，万毒门门主常屏和妙音门门主丁飞瑶，甚至连高台上的甘牧三位泰斗，也全都如出一辙。
“炼丹之术，药为主，炉为辅；真气为主，锻火为辅，精血乃是修行者的命脉，如此拿来炼丹，与邪魔何异！”
“大道至简，炼丹本质，就是让药性一加一大于二，比起精血之珍贵，以气为御，君主臣辅，如此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自成完美！”
振聋发聩，这简直是振聋发聩啊！
余德明目光紧紧盯着那几行小字，心中若有翻江倒海，一时之间，就连他已经停滞多年的炼丹之术都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当一件事走到死胡同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不是要撞破南墙，而是要回归初心。
以精血强开丹药生阶之路，未必撞的开“南墙”，反倒两败俱伤。
自古，大禹治水起，堵不如疏，这才是王道正统。
韩子荣的背影这一刻在很多人的眼中无限高大起来，道理都懂，只是能够如此删繁就简，直击本质的不多！
“叮——”
久未出现的系统声突兀响在韩子荣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