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繁呆了很久，才发觉到了头上的温柔，不是错觉，惊喜道：“你醒了？”
“要不要喝点水？我给你倒点水。”
叶云繁急忙起身，摸到桌子上，点亮了一盏旧油灯，这是铁牛临睡前特意拿过来的，油灯里只剩下一个底，坚持不了多久。
房间因为没有太多陈设，一瞬间就被这小小灯盏燃烧出来的火光照得满满堂堂。
叶云繁端了水过来，习惯性地把苏晁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快喝点水。”
苏晁脸色还很苍白，但深邃的眼眸映着温暖的火光，因为发烧而有些脱皮嘴唇温顺地衔住茶碗，碗里的水瞬间少了一半。
叶云繁把他放回床上，自己起身把碗放回桌上。
没了事做，叶云繁突然站住了。
她站在桌子旁背对着床头，苏晁躺在床上看着她，两个人都沉默了。
明明有许多疑惑压在心头，叶云繁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噗，油灯上的火苗晃了一下，灭了。
屋子里一下暗了下来，叶云繁松了一口气。她转身，眨了眨眼重新适应了屋里的黑暗，看向床头的方向。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叶云繁能看到床头有一个拱起的阴影。
“繁繁----”
苏晁突然出声，将叶云繁吓了一跳。
“繁繁，你过来。”苏晁声音有些嘶哑。
脚步声响起，叶云繁听话地向前靠近了两步，在床边站住。
她有话要跟苏晁说。
“苏晁----”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躲不过的。
“嗯。”
“你右胸的伤口，你体内的毒，跟我有关系吗？”
许久的静默……
“嗯。”苏晁低声嗯了一声。
苏晁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但却如千斤巨石砸在叶云繁的心上。虽然看到伤口时，她有过怀疑，但是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后，她又不敢相信了。
所以乌荡山那夜，她一刀刺中的根本不是土匪高冲，是苏晁？
那匕首上的毒是他特意为高冲准备的，是寒邪三年后才会研制出来的毒药，因中毒后伤口会呈现紫色，而取名叫紫鸢。当今天下能解这毒的不超过三人。
这次若不是苏晁走运体内有东西克制紫鸢，不然那晚当场就会五脏腐蚀暴毙而亡。
“为什么？”叶云繁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又是静默片刻，苏晁想了想，对着黑暗中的叶云繁说道：“三年前，是我对不起你。这一刀，是我欠你的。”
“繁繁，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后，是前所未有的解脱和轻松。在大佛寺底下，他就应该跟她说这声对不起的。之前，他总觉得，行动会比言语更有力。
叶云繁杵在那一动不动，没有吭声，黑暗里只有她纷乱的呼吸声。
可是那天平南王不是应该在山脚下吗？他怎么会到山顶的地牢？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一样，苏晁开口又道：“那天在通往乌荡山的密道里，我一直在，我也知道你藏在队伍里。”
“那天的穿云是我。”
叶云繁跟乔六娘一出现在军营前，苏晁就认出来了。不过，那时，他还在怀疑叶云繁，他需要冷静，可是他又忍不住想见她，于是假扮成了穿云。
突袭乌荡山那夜，在暗道里，苏晁一眼就发现了叶云繁。
只是后来在寨子里与土匪打斗，一时没注意叶云繁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他追踪到后山地牢前时，正好高冲从地牢里冲出来。
苏晁见高冲逃窜，转头先去追高冲。哪知一转身，就被中了毒药意识混乱的叶云繁当作高冲刺了一刀，苏晁当即晕了过去
那一刀刺穿了他的右胸，但万幸没伤到要害，苏晁醒过来时，叶云繁就躺在他身旁。
他懂她，他知道她凡事都有理由。
乌荡山上叶云繁脸上仿佛劫后重生一般的解脱，他看到了。所以，他把真相隐瞒了下来。
他以为，三年前那一场错误，叶云繁对他一直怀恨在心。
“为什么？你为什么三番五次接近我？我并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你这么舍生忘死的青睐。”叶云繁摇摇头，强忍着眼中的酸涩，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繁繁，我喜欢你”
“三年前在城郊小树林里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
“即使你恨我，你想杀我，可我忍不住还是想要喜欢你。”
“叶云繁，我一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