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疏的话其实也并没有说得很直白，只是引人遐想。
赵经纶却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反应极大，冷眸一瞥，对夏云疏怒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说我是靠跟卫家的私交，在画坛大会上作弊吗？”
“我可没这么说。”夏云疏笑得一脸风轻云淡，“是你自己说的。”
“你！”赵经纶气得脸都白了，“我赵经纶做人堂堂正正，是凭本事夺得魁首，你不要在这里含血喷人！”
那位卫小姐也气得跳起来，指着夏云疏斥道：“我爷爷可是画坛的泰山北斗！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污蔑他？”
“污蔑？不敢。”夏云疏依然面无波澜，“我只是说了两句实话，二位的反应未免太激烈了些，反倒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每句话都说得慢条斯理，语气也是淡淡的，但听起来就是格外刺耳，让赵经纶这一桌人刺挠得不行。
“你这个人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你一个无名小卒，敢质疑画坛的泰山北斗？你知不知道，本小姐要是把你的这些话宣扬出去，你会被多少人的唾沫淹死！”卫小姐怒气冲冲地说。
夏沉烟扑哧笑了一声。
卫小姐脸色一变。她明明在骂人，有什么好笑的？她瞪着夏沉烟：“你笑什么！”
“笑你呀！”夏沉烟毫不掩饰，嘴角仍然噙着笑意，不给那位卫小姐发作的时间，她继续说道，“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名门之后，张口闭口都是仗势欺人的话，你们卫家就是这样的家风？”
“你！”
“还有，你在这里咋咋呼呼了半天，每句话都不离你爷爷。怎么，知道除了你爷爷以外，你们卫家其他人都上不得台面，拿不出手？”夏沉烟轻蔑地看着卫芙。
卫小姐气得发抖：“你、你敢羞辱我们卫家？你知道我姑姑是谁吗？你……”
“刚才喊爷爷，这会儿叫姑姑了？”夏沉烟直接给她堵了回去，“你们卫家最没用的就是你了吧！”
卫芙眼睛瞪得老大，从小到大，哪有人这样跟她说过话？所以直接被噎得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夏沉烟撇了撇嘴，又道：“像你这样的，连我大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没看别人都帮着我大姐说话吗？你还有脸咋呼？我看你才是咋呼精吧！”
躲在人后委屈的夏云杏：“……？”她根本不想跟这个卫小姐作比较好吧！夏沉烟这个死丫头究竟懂不懂，这样说话根本不是在帮她，是在坑她啊！
虽然之前那些人也是在帮她说话，但没有人直接拿她跟卫小姐作比较，所以卫小姐更气恼的是那些指责自己的人。如今夏沉烟指着夏云杏，说卫小姐不如她，就是直接把夏云杏推到了卫小姐面前，让那个卫小姐明明白白地看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这个姓夏的狐狸精！
“沉烟，你别瞎说。我怎么能跟卫小姐比呢……”夏云杏慌忙想要撇清。
但她顶着这张楚楚可怜的脸，说着这样的话，在卫芙看来更像是惺惺作态，于是更加愤怒地哼了一声：“一个靠下作手段勾搭男人的狐媚子，也配跟本小姐比？本小姐再怎么也是别人恭恭敬敬请来的座上客，不像某些人，主动就往男人怀里扑！”
夏云杏知道这是在说她之前摔倒在赵经纶怀里的事，之前赵经纶肯相信她是孱弱摔倒，现在却不会再为她说话，甚至露出了一丝讽笑的神情，让夏云杏心底一阵难堪。
“小门小户出来的，都想攀个高枝儿，卫姐姐不要笑话人家啦！”赵涵韵嗤笑了一声，用乖巧的声音说道。
夏云杏还是头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这般羞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于她而言，不亚于之前摄政王来夏家时，摔她的杯子那么让人难堪！
卫芙觉得自己这番话扭转局势，占了上风，于是不依不饶，瞟了眼夏云杏道：“说得也是。那些出身低贱的人，总做梦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才整日往高枝上扑腾。我看，这哪是听了什么‘逢考必过’的传闻来的，根本就是冲着‘高枝儿’来的吧！”
旁人听来她只是刻薄讽刺，殊不知正是歪打正着，说中了夏云杏的心思。
夏云杏本就是个骄傲的人，刚才不跟卫芙计较，一是顾虑着自己的形象，二是顾及赵家人，但对方欺人太甚，都要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了，她也不可能再忍下去，于是半掩着唇，嗫嚅道：“小女子对绘画懂得确实不多，在卫小姐面前班门弄斧了，卫小姐可以指出小女子的不是。但这里是朱雀国，小女子身为朱雀国人，岂由得他邦人肆意轻贱？这是对我朱雀国大大的不敬，还请卫小姐自重！”
卫家，是青龙国人。
卫芙一口一句骂夏云杏身份低贱，原本只是两个人的个人恩怨，但被夏云杏这么一说，就上升到了国/家层面，这就让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很不满了。
“就是！你一个青龙国的人，凭什么对我们朱雀国的人评头论足！”
“卫家不就是出了个卫老先生，在画坛有些分量，说高贵又高贵得到哪里去？凭什么看不起人？”
“夏家是忠武将军府，论身份，夏小姐也是官宦后嗣，可比某些贱民高贵吧！”
这层楼里大多都是官宦子弟，虽然官阶可能有大有小，但从骨子里都自觉比普通百姓高出一等。要不是那卫芙跟赵家人坐在一桌，这些人早就不给她面子了。
赵经纶见状，开口说道：“我们朱雀国乃礼仪之邦，对一个异邦小姑娘口出恶言，未免也太没有涵养！”目光扫过刚才发声的众人。
大部分人不敢得罪赵经纶，也就噤了声。
夏云杏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绢，心头颇有些着恼。明明赵经纶之前是对她有意的，现在却完全向着那个女人了！
夏沉烟看了眼赵经纶，道：“异邦小姑娘就可以肆意辱骂我们朱雀国人，我们朱雀国人却不能还击，这还是在朱雀国的地盘上，赵公子就这么胳膊肘往外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青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