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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张静槐老实说，“可是怕也没办法，不这样，单靠我自己的话，那得卖到猴年马月去。”
曲学林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是单靠你自己？不是还有我么？”
张静槐听出他话里的不悦，一时间词穷，说不出话来。
愣了一会儿，她才解释说：“咱总得有个人看着行李和剩下的鸡蛋啊，要是东西被人偷走了，那咱们不是白忙活了么？而去你的身高和样貌真的太出众了，很容易被发现的。”
“那你找的那俩个人就不容易被发现？”
“当然了！他们能有你帅么？他们的外在条件落在人群里那都是找不到的，你就不一样了，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
这是在夸他么？
曲学林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想到了奶奶对他说的那番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小妮儿喜欢长得帅的，那以后要是有长得比他更好看的，那小妮儿会不会真的跟奶奶说的一样，甩都不甩他？
他目光炯炯，盯着张静槐看，像是夜里狼盯着猎物似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眼睛不会发光。
火车里光线灰暗，他又背着窗，所以张静槐也没能看到他的眼神。
“没事的，你坐着吧。”她伸手将曲学林按坐下，“人的欲望都是无限的，那俩人把鸡蛋给卖了，虽然说赚了几个钱，但是他们刚刚已经看见咱这儿还有这么多鸡蛋，肯定不会只拘于赚那点儿钱。最重要是咱都在一条绳上，这火车统共就这么长，他们跑能跑到哪儿去？到时候要是被抓了，就鸡飞蛋打了。”
见她说得头头是道，曲学林心里是既佩服、又好奇。
依他对张家的观察，张家上下都是老实的人，也没见谁这么有头脑。
车厢里已经安静下来，一点儿小小的说话声都会十分明显，为了不影响别人，他们俩人坐下来后就没有再说话。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靠着曲学林肩膀都张静槐快要睡着时，去卖鸡蛋的俩个男青年回来了。
黑夜中俩人眼冒金光，一副激动的样子。
“给！”俩人把钱递给张静槐，压着声音说：“俺都卖完了，你查查数，然后再给俺一点儿鸡蛋吧。”
张静槐把钱数了数，数额没错，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从钱里拿了三毛钱出来，递给那俩人，“今天太晚了，大家都睡了，你们俩也找个地方休息吧。明天早上再继续卖。”
“啊？”那俩人大失所望，他们原本还想着能趁着今晚大干一场，挣点钱呢。
不过张静槐说的也有道理，这个点儿大家伙都睡了，哪还有人买鸡蛋。
于是俩人走去车厢连接处，找了一个空地，就地坐下休息。
翌日。
天还没亮，张静槐就醒了。
靠在曲学林的肩膀上，头歪了一夜，她感觉脖子僵得都跟热水烫的死面似的。
扭头一看，曲学林还没醒，还呼吸匀地睡着，手还握着她的手。
看着自己被握着、搁在他大腿上的手，张静槐抿着嘴笑了起来，耳根有些发烫。
不过现在可不是花痴的时候，她得去找昨晚那俩小伙子，赶紧趁着天没亮，把鸡蛋都给卖了。
她轻轻抽手，不想吵醒曲学林。
结果才动，曲学林就有所察觉，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刚睡醒的曲学林有些茫然，双眼皮的褶皱比平常要深一些，更显得他的眼睛深邃。
他看张静槐要挣脱他的手，第一反应就皱了眉头。
“咳……”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声音低沉问：“你要做什么去？”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一问，张静槐生出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也不敢继续把手抽出来。
她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回答：“不做什么，我去把昨晚那俩人叫过来，卖鸡蛋。”
闻言曲学林的眉头蹙得更深，不过倒是松开了自己的大掌。
被包裹了一夜的手陡然暴露在空气中，张静槐感觉自己的的手凉飕飕的。
再看曲学林，他又闭上了眼睛，蹙起的眉头还没有放松。
“去吧。”他声音低沉说，“找不到就算了，别走远。”
“……唔。”她怎么感觉被吵醒的曲学林和平常不太一样？
比平常要冷酷霸道许多，一点也没有平常那温柔亲和的样子。
心里嘟囔着，她起身望了几眼，然后往昨晚俩个青年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过了没一会儿，她便带着那俩人回来了，没说二话，直接从座椅底下把鸡蛋掏出来，又是一人十五个。
“小妹妹，这样十五个十五个的卖，实在不方便，不然你给我们多一些吧。”个高的青年说。
张静槐抬眼看去，目光犀利，好像能看穿一切似的。
看得那个青年干咽了一口唾沫，不敢与她对视。
“现在是热天，大家穿得都少，你拿那么多鸡蛋，藏到那儿去？”她不疾不徐反问。
“……额，呵呵~是，我没想到这点儿。”那人挠挠头，推了推另外一个青年，示意其离开。
这时张静槐声音低低又说：“火车就这么长，咱们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卖完了，那咱就一起挣钱。要是暴露了，那咱就一起被抓走，还请你们一定要注意。”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忙不迭应是。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张静槐这话表面上是在叮嘱他们注意，实际上是在敲打他们，让他们别想着把卖鸡蛋的钱给吞了，不然要是告到工作人员那里去，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俩人揣着鸡蛋，警惕地穿梭在车厢中，照着张静槐同他们说的，去找带孩子的、男女同行的以及中年劳动力去推销，加上他们卖的价钱也不高，又不要粮票，所以很快就把鸡蛋都卖了出去。
拿了钱回去给张静槐后，又重新拿了鸡蛋出去。
随着天色渐渐便白，鸡蛋筐里的鸡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少。
张静槐在本车厢也卖出去了好些。
火车里也因此充斥着一股浓郁的鸡蛋味，张静槐闻着心里叫糟，这也太明显了。
要是工作人员查起来，那该怎么办？
正想着，她就见一个工作人员出现在车厢连接处。
同时，身后那俩个卖鸡蛋的男青年也回来了，刚好和工作人员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