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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下扬州
贾政必定是要带着妻儿老小一道去的，可是贾珠秋日里要考试，贾宝玉又小了些，是以贾政只好先启程去探路，等贾珠考完试了再和王夫人一起来。
贾政到了扬州地界，自然是要会一会自己那妹夫林如海，怪不得古人如此伤离别，就说这妹夫林如海，贾政道这个世界都养了三个孩子了，两人却还没照过面。先前林如海也进京述职过几次，奈何贾政一直在外面当官，所以也没有机会一见。
林如海生得很儒雅，真不愧是才貌双绝的探花郎！也就这样的人能有林黛玉那种神仙似的女儿。只是就连贾政也看得住来，这林如海不过与自己大两岁，身板却虚弱不是，扬州这边没有刮起剃须风潮，续了点胡须的他像是老了自己十岁。
“怨不得太后娘娘都如此夸赞，果然是仪表堂堂。”见了贾政，林如海也忍不住赞道。
如今贾政马上就四十了，正好是开花的时候。
贾政又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妹贾敏，心头却有些不是滋味，贾敏现下正怀着林黛玉，却是怀像不好，整个人都是苍白的，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贾敏不可谓不漂亮，只是原先王夫人刚刚怀上贾珠的时候也是不舒服，但起码大部分时候是好的。而贾敏许是这么些年了，好容易有个孩子，瞧着不单是身体的疲累，精神上也是不足的。都说生个孩子会使女子老上三两岁，如今贾敏还没生下林黛玉，瞧着就比王夫人老多了。
是以有些话贾政还不好在贾敏跟前说，免得她这孕妇心思更重，只得旁敲侧击与林如海胡说八道。
“我晓得你们这孩子来得不容易，但也要多宽心，此番我南下之前，特意去找了苏姑子扶乩。这一胎必定是平安的，你且劝着她些。”
有的时候讲道理是没有用的，玄学才管事，于是贾政又补充到。
“虽然人家说男子不涉内宅，但你那些姨娘丫鬟也管好些，别给我妹子心里添堵。”
贾政先前撵人的时候可是在林如海这边记了的，这些年屋里一个人也没有，除却王夫人那些陪嫁丫鬟，只要在屋里做的好的人，也妥妥当当安排了。贾政作为娘家人，说这话一点问题也没有。
贾政见林如海虚心的答应了，觉得他态度还不错，可惜终究不是自己家，他又是兄长，总不好去检验这林家的执行情况如何。
转眼到了秋日里，因为有林如海这地头蛇在，贾政在扬州混得挺不错，除了担心王夫人和孩子们，那点公务他已经能熟练处置了。
才出了考场第二日，贾珠都顾不得修养，连忙带着母亲弟弟与两个妹妹踏上南下的路途。
贾珠可不敢再多呆，若是呆久了，指不定那妖婆祖母又要对着元春打什么主意。
介于贾政和王夫人教育有方，贾珠虽是个孝顺的，但是绝对不是愚孝。贾母一提要把元春留下来，贾珠就知晓这祖母必定是要把妹妹留下来议亲。
虽说最后这亲事肯定要让父亲点头，但是贾珠怎么放心把十二三岁的妹妹一个人留在京城，说什么一家人。怕是卖女求荣的一家人才是！自己家里清净，但是其他人家里腌臜着呢！
贾珠与贾元春可谓深得母亲与苏姑子真传，还不待王夫人上场，兄妹两人就把贾母怼了个落花流水，二人倒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贾珠只问祖母，京中有哪户人家的公子能同他父亲一般，不搞通房，不纳妾，不欢天酒地又顾家。
贾母打哈哈，只道：“男子都是如此，交际应酬总免不了的场面，若不然仕途无望。”
贾元春直接道：“为何父亲却是仕途走得好好的，不过是自己骄奢淫逸的遮羞布而已！”
贾母见说不过兄妹二人，又开始了，丈夫管不好怪媳妇，孩子教不好怪亲娘的模式，点了王夫人上台，毫无仪态的破口大骂道。
“这些年你是怎么教的孩子，竟是说这等子不三不四的话！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夫人却是淡然得很，可是再做不出那伏小做低的模样。
“媳妇觉着孩子们说的极有道理，正是应该读圣贤书说的话，母亲就是要相看人家，如今也早了些，起码也该让老爷知道，况且元丫头身子不好，是以还望母亲歇了那心思，免得天家怪罪。”
王夫人万万想不到，就算换了个儿子，这贾母那点心思却也是没变。先前还只把元春送进去当个女官，现下却是要谋划着把元春推到更高的位置。
王夫人说完，贾宝玉被元春抱着，没有被贾母大吼大叫吓哭不说，在母亲发言完毕之后还欢快的鼓起了掌，口齿不清的喊着。
“好！好！”
贾母见这一家，愈发怒不可遏。
“待珠儿考完了试，给我滚到扬州去！”
这几个孩子在贾母跟前长的时间不长，自小又不太会哄人开心，外加一个把祖母得罪了的宝玉，老太太又被王夫人戳破了心思，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能赶多远赶多远。
于是贾珠才从考场里出来，连忙就照着贾母吩咐的那般，赶紧卷铺盖走人。
至于为什么又多了个妹妹？
这妹妹原本是贾赦屋里一个通房丫鬟生得，那丫鬟生下孩子便没了，这孩子出生那一天贾赦多喝了点酒，从马上跌了下来，万幸没有伤及性命，好巧不巧那日贾母又梦魇了，请了算命的马道婆胡诌了几句。
说这孩子本不应该投身为贾赦的女儿，留着必定是个克父克母的。贾母就要把孩子送到了庙里养，甚至还动了直接把人溺死的心思，王夫人看不下去，便将孩子抱到了自己屋里养着。
毕竟这道婆也不算说错，王夫人算着这小姑娘的年岁，大约应当是贾探春，若这么说来，这孩子还真不应该投身为贾赦的女儿。
不过王夫人作为糊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有时还是忌讳着一些玄学，于是听了苏姑子的建议，故意将探春的生辰改了，交代下去，这孩子就是自己屋里的二姑娘，以后年纪少算半岁，谁也不可怠慢。
王夫人原想着自己带了两个小孩儿一路必然辛苦，又担心这路上孩子生病，毕竟红楼里的贾宝玉，动不动就犯病。
万幸这几个娃娃都争气，就连才三个来月的贾探春也好吃好睡，贾宝玉这个能满地跑的娃娃也不晕船，就是喜欢拉着贾珠往外跑，等到了扬州，这兄弟连风吹日晒的直接黑了两个度。
贾政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老婆孩子盼到了，然而在接人时，惊恐的发现孩子居然多出来一个！
他头一遭想到的却是认真算算是不是自己离开的时候王夫人怀孕了，所以多了一个婴儿，可贾政是带过孩子的，况且他离京之前才和老婆恩爱过，从这婴儿的年纪来说，怎么看这孩子也不像是王夫人这段时间生的。
“母亲说了，这是我们家二姑娘！”贾珠有模有样的抱了孩子，于是便与贾元春一道将这小妹妹的来历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两兄妹一唱一和的，倒是把贾母与贾赦还有江氏学了个三分像，只有贾宝玉还说不上多少话，急得在旁边手舞足蹈。
“真是愚昧！竟然因为鬼神之说就要把活生生的小孩弄死！！”贾政发现自己这闺女越长大，性子却是越来越像她母亲，简直是小辣子一个。
相较而言，当了这么几年妈的王夫人性子倒是温和了许多，只对贾珠和贾元春道：“你们带了弟弟妹妹下去安置，我有话要对你父亲说。”
贾政还以为老婆是要与自己好生亲密一番，说说知心话，连忙也赶着孩子们出去。不想王夫人却没有和他亲密，知心话却也说了不少，当然会提及贾母要把元春留在京中议亲一事。
王夫人刚一提，贾政就知道贾母打得什么算盘，当即气得眼睛都红了。
贾母不知道太子是什么东西，他贾政知道！
酒囊饭袋，□□熏心，放在当朝太子身上丝毫不为过，这太子还男女不忌。当年若不是因为贾政年纪太大，又成亲生子那么些年，恐怕也讨不了好去！
贾母许是觉着女儿家能侍奉天家就是荣耀至极，可也不看看那是什么东西？想到贾母竟是想要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宝贝疙瘩拿去讨那些人的欢心，贾政的心头顿时起了杀机。
“这老太太还真是短视，如今朝臣人人自危，连张大人都只盼着圣上多活几年，最后能挨到他将子孙后人安顿好，她竟然还指望着荣华富贵？”
贾政说完，拉着妻子的手，冲她肯定的点点头，“恐怕后面就要选秀了，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那般，就说一一身体不好。”
采选秀女的时候，若是身体在生育上有疫病，臣子不得瞒报，否则被查出来是要治罪的。
王夫人却是依旧不能安心。
“如果那些人并不是要女子繁衍后嗣，而只是为了美色？又该如何？”
作为男子，贾政更加懂这一点，王夫人这话，一时将他也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