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东晟像是在发誓。
阴风无法再怪责他，怅然若失地垂下脑袋。明明都已经再次得到了，现在又要面对失去的事实。
一定要这么残忍吗？
想都不用想，阴风心里有多难受。九剑的荣耀不复，连自己引以为傲的能力也莫名消失。难道他从此以后，就非要做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了吗？
站在东晟的身边，一直被当做弱者地保护着？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东晟大概明白了，阴风从前是剑灵身，自然有着足以支配阴风剑的能力。如今恢复人身，他本身是没有修为的，所有的能力来自于阴风剑，脱离了剑他就什么都不是。
这算是他变回人身的代价吗？东晟不敢说，事已至此，谁后悔都没用。
“我会陪你一起，哪怕是重头开始。”东晟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悲痛，又生生压抑住了。
重头开始……
不必明说，阴风也从他躲避的神态和隐匿的话语中知道了些什么，要让他接受这个结果，还是很难。
东晟放开了他，反而不敢去看阴风破碎的眼神，那会让他心痛如绞。
“前面就到镇上了，再忍耐一会儿。”东晟将他安置下，又出去继续驱赶马匹。
马车上总归是不舒服的，他要先找个地方停下休息片刻。顺便安抚阴风在失控边缘的情绪。
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马上接受自己变成半个残疾人的事实，对于阴风来说，失去灵力就是变成一个废人，年轻气盛的他无法接受。
其实不止是阴风，九剑阁的其他成员也都会是一样的结果。只是他们走得早，不知情罢了。
从凌口峰出来，他们一路向北，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马也受不了。
前方出现的繁华的镇子并不知道具体是那片地域。他们随意找了家大院的农户，这里租金要便宜些，可以住的时间也长。
虽然东晟和阴风都是不差钱的，但是此行出来身上什么都没带，之前路上的花销还都是封武出的钱。
东晟的重点一直放在阴风身上，并不急着回京。
他将身上唯一剩下的一点银两给了户主，利落地只要了一间房。
户主的表情有些许的微妙，仿佛在猜测他们二人的关系，好心劝道：“我们这里的住房都很小，床也只容纳得下一人，二位公子怕是要受挤……”
东晟摆摆手，脸不红心不跳：“不用，我们只要一间。”
囊中羞涩，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抠抠嗖嗖的，偏偏他又不好在心悦之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窘迫。最后在户主无奈的表情下，他去栓了马，将二人几乎是零的行李搬到的房间里。
租住的人没有几个，庭院中还算冷清。阴风自打刚才开始，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问什么也不说，说什么也不理。
东晟说道：“我去给你买些吃的来，你耐心等我，不要乱跑了。”
阴风终于有了动静，问他：“你哪来的钱，刚才不是都给了别人了？”
阴风愿意理他，他当然很高兴，如果不是这个问题很为难的话。
东晟彻底没有法子了，他总不能上街去抢吧？
“几枚铜板难倒当今大名鼎鼎的国师大人，要是说出去还要让皇帝给笑死了。”阴风嘲讽他，顺带从腰间取出一个玉制的牌子。
他将玉牌递给东晟，东晟接过去一看，这玉佩绝对是价值连城，是难得的好玉。
“你干什么？”东晟问。
阴风像看着傻子一样，说道：“去卖啊。”
东晟再次仔细瞧瞧这玉佩，他之前在阴风身上见到过，一直随身佩戴。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东西，阴风不会珍视至此的，现在居然说要卖掉？
到底是他脑子不好使了，还是阴风有问题了。
“不卖！不能卖！”东晟一口咬定。
阴风反而不在意，道：“这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处置它。你要是不卖，我现在就给它摔碎了……反正这东西，我留着以后也没用。”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小声，东晟压根没听见。
东晟说道：“真是服了你了，放心，等回了京城我就派人给你赎回来。保证完璧归赵。”
东晟领着那玉佩出去了，阴风得以清静下来，只是这清静没过上多久，就有人敲开了他的门。
阴风正在打坐，那敲门声就只是象征性地来了两下，然后就自顾自地从外打开了。
他本以为是东晟这么早回来了，也没打算理会，直到感受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脆弱的脖子上。连带着浑身竖起的汗毛，他睁开了眼。
睁眼看到的是一个被放大贴得很近的男人，男人瘦脱了相，眼眶深陷，红色的血丝布满了凶狠的眼睛。
男人阴森地笑着：“好久不见啊，表兄。”
阴风打了个寒战，连呼吸都是颤抖的，他感受到脖子上冰凉的东西又贴紧了些。
段洛奇的笑意染上愤恨，他说：“表兄，你怎么不说话？”
阴风从不怕他的，但由于刚刚经过了极度的失意，心灰意冷，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更何况他也不相信自己，不相信以自己现在这样废掉的身体，可以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好久不见……”阴风的声音在颤抖。
感受到阴风的恐惧之后，段洛奇嘻嘻哈哈地笑着，像个疯子。
“你在怕我？你居然在害怕我？哈哈哈……”
他仅仅是在路上看到了像是阴风的人，然后就悄悄跟了上来，凭着自己的一腔怒血斗个你死我活。要是阴风杀了他正好，反正他也不想继续活下去了。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那个厉害的表兄阴风居然在怕他，一点都不敢反抗？他简直要被笑死了。
阴风心生恶寒，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段洛奇，他说道：“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最近过得怎样？”
他想安抚一下段洛奇神经质的情绪，转移段洛奇的注意力，好趁机逃脱。不料这一下激怒了段洛奇，他在这里简直过得犹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