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羽没有一丝停顿，继续说道：“师尊算是在恐吓我？那日你可是求着往我身上扒的，怎么也不放手，一个劲儿地交叫唤……”
“别……别说了……”封武的脸已经红得能滴下血来，之前强撑着的底气被一点一点消散掉，最后仅剩下了羞恼和心慌。
“师尊为何瞒着我？”
萧清羽认真的样子让封武被厚重的无力感包围。
封武躲闪着他的视线，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制住不大安分的萧清羽，解释道：“又不是什么大事。”
“谁问你这个了。”萧清羽挥开封武的左手，扣住他的下巴，强逼着他面对自己。
萧清羽问得明白些：“师尊，这伤根本没有过多长时间吧，针在哪里。”
似乎是因为上次在龙门镇客栈里有了封武的把柄，再加上有把握封武不会置他于死地，独处时萧清羽便不再按捺自己的欲望。
叛逆的爽感让他欲罢不能。
封武想不到，在萧清羽面前，这小小的伪装竟然不堪一击。萧清羽单凭一眼，就能直接问出他“针在哪里”。
“在、在柜子里。”封武乖乖答道。
他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会被萧清羽玩疯的。只希望萧清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就赶快走吧，还他一份清净。
萧清羽顺着封武所指，打开了床头的小柜子，两只明晃晃的小银针就躺在这里，其中一根因为沾了血而不再是银白色。
萧清羽在看到这里时，心中其实是有不确定的。
银针飞来的那处，除了师尊所坐的位置、距离最合适以外，实在找不出第二人。而以师尊的内力，以银针不动声色的杀人简直易如反掌。
一开始他就有了这个念头，但是他不愿意去相信。所以寻了各种方法，才找到了第二作案手法，便是在二层的窗上。
“师尊，回答我。这银针是哪里来的。”萧清羽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若真是师尊……不、绝对不会是他！师尊行侠仗义，怎会无缘无故杀害一个平民百姓。这一定是萧景泽干的，一定是！
萧清羽虽然做事鲁莽不计后果，当初对丁妙春也不手软，但从不随意要人性命。这其中还是靠封武十五年来的教导潜移默化。
“我不知道。”
封武是真的不知道，所以他才会不小心受伤。
见萧清羽根本不信，他索性说得明白些：“这两根银针，是在我身上找到的。因为太细，发现的时候已经刺入手指了。”
萧清羽掏出一块轻薄白绫小包裹，打开是要了丁妙春性命的那根银针。两相对比，形制、大小、长短都是完全一样的，应当出自同一人之手。
封武警惕安静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萧清羽的任何问题，便以为就此结束了。
他提醒着自己，萧清羽是个城府极深的男人，论实力自己还斗不过，千万不要再随意惹恼他才好。
“这针何时跑到师尊身上的，师尊也毫不知晓？”萧清羽显然还是不相信，以为封武依旧是满口胡言，拿他当傻子耍，隐瞒着什么事情。
封武听出他质疑的意味，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解释，毕竟从前封武神君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封武被他问得烦了，刚才被萧清羽肆意轻薄的羞恼还未散去，再加上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心寒，此时哪里还剩下什么好脾气。
他怎会感受不到，萧清羽今天所有的异常，分明是打从心底的怀疑他，怀疑他是就是那个杀了丁妙春的人。
封武在这个异世界几乎就是半个废人，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封武语气不善：“两根银针而已，伤的也不是你萧清羽的身，那么在意做什么。丁医师的死，我确实不知道，也不会是我做的！”
他要是有那个能耐，置于狗腿地苟活至今吗。
萧清羽完全不带歉意地说道：“抱歉，师尊坐得端行得正，是我太随意推断，误会了师尊。”
二根突如其来的银针如同横隔在二人之间的壁垒，让封武和萧清羽都不愿再互相向前迈出一步。萧清羽难以放下心防，封武也开始犹豫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以为萧清羽会一同带走这两根银针，但他仅仅是安放回了原处。
二根银针静静地躺在柜格中。
临走前，萧清羽深深地望了封武一眼，其中蕴藏着的情感淡漠得近乎白水。
被龟孙大闹一场过后，封武浑身脱力，陷入了无尽的矛盾中。
他若是和萧清羽一道，自己必定逃不过炮灰配角的悲惨命运；若是作为唐封，将主线扭转回原先自己可以控制得住的局面，他又玩不过萧清羽。
从床下拿出这本厚订的册子，封武看着自己还发青的手指出神。
……
自上次与龟孙不欢而散后，便再也没有见到龟孙。
封武一开始还会隐隐不安，想着龟孙到底又在盘算什么。后来连着几次问了问小门童，得知萧清羽依旧是日复一日去后山练刀，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才放下心来。
这日，又从小门童的口中打听到萧清羽去了后山，封武终于做了想了几天却一直没敢做的事。
去萧清羽房中搜寻那被撕去的几页。
封武谁也没告诉，在云岚混了些日子把线路大抵都摸了个透彻。尽量抄着人少的小道走，尽管还是被云岚的弟子认出来恭恭敬敬地唤他，封武凭借着自己淡定的演技一一混过去了。
萧清羽的房间与其他的弟子房距离相近，却是截然不同的模样。一旁临着竹木水榭，池中红黑的鲤鱼交互戏闹。
封武不敢在门外多待，轻手推开房门，厚重的质感没有让木门发出难听又刺耳的声音。
这就是龟孙的房间，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这种四处都有着萧清羽气息的地方，还是叫封武心神触动。
上次来时他没来得及细看，只知道房间里收拾得干净简单，唯一有些显眼而多余的东西就是一个略显突兀的、他当时所赠予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