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中心深处,漆黑的密室里。
“大家都别动!”温知夏登时大喊。
不算空旷的密室里顷刻间落针可闻,静得能察觉到斟胡刚刚踩碎骨渣的吱嘎声,和卫宇彬紧张的大喘气声。
“依次报数,声音大一点,方便确认方位!”温知夏冷静道,“1。”
“2。”闻远抢道。
“3。”是卫宇彬。
“4。”斟胡的嗓音有些紧。
“5。”最后是游惑慢悠悠的声音。
还好,还好。没有丢了谁。温知夏捏了捏手心里的红绳,心下稍安。
半晌,她道:“闻远,你确定一共是30个银色朝外的符咒吗?”
“嗯,没数错。”闻远肯定的声音从温知夏的不远处传来。
“银色的具体位置,记得吗?”
“嘶,你让我想想,第一排有2个,左数第三个,右数第四个。”闻远肯定的说,可越往后声音越小,甚至都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第四排,有一个还是两个来着?中间一排最多,有5个银符,具体位置——我,我不太记得了。”
温知夏默然,刚刚的注意力都放在挺斟胡读题上了,压根没留意门上银色符咒的分布,更不要谈记得。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维,不要去想最坏的结果,尽可能集中注意力回想刚刚门上银色和金色分布的图案。
“还——还有谁记得一些吗?第四排有一个还是两个?“闻远试探着问。
空荡的密室里鸦雀无声。就连闻远这种特种部队出身,受过特殊训练的考生都无法在短时间记住所有银符的位置,更何况另外三个人都在看斟胡手中的文字,完全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一眼门。
要是魏芷莹在就好了,温知夏懊恼,即时记忆几乎是间谍特工的专长。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萌生了使用帮助卡的念头。
可是不行。
已知时间以一日为单位,在他们和这里的NPC身上流淌相反。稷青萝不认识卫宇彬,就连今晨斟胡起床后都礼貌疏离的询问了他的来意。说明对NPC们来说,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卫宇彬,而对卫宇彬来说,今天则是最后一次见到NPC们。在危机四伏的考场中,几乎不会出现一人单独执行特殊任务的情况,更不要说卫宇彬这种各方面能力没有特别突出的队友。
唯一的可能性,是卫宇彬会在今日遇难。
温知夏执意带上他,就是打定主意要求助游惑使用帮助卡,必要时候用监考官的特权,保他一命。
看来,眼前的难题,必须要自己破解了。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红绳落地无悔。
“温——温知夏?你还在吗?”见她许久不做声,闻远心中担忧,出声道。
“我在。”
“我们怎么办?”
“让我安静的想想。”
又是很久的寂静无声,其他几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使劲儿把温知夏脑子里刚刚萌生的好主意吹没了。可这屋子实在是黑得彻底,预想中视力适应黑暗的情况迟迟没有出现。无边无际的漆黑让人完全判断不了时间,不安和焦躁向狂躁的水草一样疯长,缠住了每一颗强作镇定的心。
“闻远。”
“怎么?”闻远猛地回答,声音都兴奋地高了一度。
“你离那些符咒最近,接下来听我的指挥,一步都不能错,否则我们就要永远困在这了。”
“好,”闻远深吸了口气,回答道。
“数30个离你最近的符咒牌,记住他们的位置。”
“任意30个吗?”
“任意30个,挨在一起最好,方便你记住。”
“好,”闻远听闻温知夏的话,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手指轻轻摸索着,碰到了第一排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符咒牌。
“1,2,3,4,5——”
密室的墙壁间回荡着他清晰的数数声。
“28,29,30——够了。”
“确定都记住了?没出错?”温知夏问。
“离我最近的两列,一共30个,没错的。”
“现在,将他们全都逐个翻面,千万别重复翻!”温知夏一字一顿的说。
“为——为什么?”卫宇彬疑惑的问。
“不明白的话,就相信队友。”闻远只简短的回答了一句。
一时间,漆黑的室内又只能听见闻远平缓的数数声,以及翻动符咒牌时老旧轴承的吱嘎声。
“我翻完了。“随着第30块牌翻转完毕,闻远长舒一口气。
“好,你伸手。”说着,温知夏朝着刚刚闻远发出声音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闻远的手心突然触碰到了两根冰凉的手指,以及一截绳子的末端。
“用这截绳子,将你刚刚翻过面的符咒框起来。”
温知夏的声音猛然近在咫尺,闻远一个激灵,绳子差点脱手。
最终那截红绳还是有惊无险的绕过了30个符咒,闻远在门下方的石墙边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小机关,将绳子塞进了卡扣中。
门的后方,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机械咬合转动的声响。暗室中五人的心也随着腐朽刺耳的声音起起落落,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终于在闻远的手边“咔哒”一声,宣告谢幕。
“就——就这么简单吗?”卫宇彬和斟胡异口同声地问道。
闻远伸出手指轻轻一推,门后立刻透出一条逐渐变亮的白缝——
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闻远久处黑暗的双眼立即被白光刺得泪水狂流。
“闭眼!”
*
温知夏慌忙闭上眼睛,但是这光的强度已经不是薄薄一层眼皮所能阻挡得住的了。紧闭的眼眶里顷刻间充满了泪水,她只能下意识地用手去挡——
可还是没有用,那光好像又不是真正的光,根本不能用遮挡物阻拦。在一片高亮之中,似乎有什么人在轻声的呼气吸气。
这时只听斟胡道:“睁开眼,睁开眼就没事了。”
怎么会?
温知夏强行抑制着本能,睁开眼睛,强光果然消失得一干二净,连那些隐约的声音也听不到了。他们正身处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房间面积很大,满墙满地的石刻图腾透出些隐约的光源。
“这是什么地方?”卫宇彬环顾四周。
“牢房。”斟胡想也不想就答道。
温知夏回头观察,只见来时那扇嵌有众多符咒牌的门已经变成了铁制的栅栏门,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锁,锁眼里还不时外泄着一些闪着白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