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开的那一瞬间，仿佛空气里都多了分香甜的气息。
岑焰微微抬起头看着他，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她本来是还想再解释一番，比如这次的事情终归是因自己而起，救他更是应该，不说是岑如昌，换了任何一个人，她都会去救。
何况最后真正因为这件事受伤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顾龙武。
但现在岑焰心系顾龙武，更不会再去在意这些细节，而是缓了一阵子之后，觉得自己情况好些了，便再次要求岑如昌扶自己下床。
“阿焰姐姐，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走动。”
“我可以坐轮椅。”岑焰脸上只有很淡很淡的笑意，但眉眼里的情绪都格外坚定，看向岑如昌的时候，依旧能让他知道，自己不会改变主意。
岑如昌似是没了办法。
他总归也已经聊天聊了很久，拖延时间看来是行不通的。
便只能点头，“那你等一下，我去旁边借一个轮椅过来。”
岑焰也没有闲着。
她缓缓挪动着双脚从床上下来，努力按了按已经有些麻木的腿，再慢慢移到床边上坐好。
静静等着岑如昌将轮椅推过来。
“阿焰姐姐，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岑如昌还直接将押金条放在了病床旁边的柜子里，“回来了要去退的。”
“昨天到现在，一直是你在照顾我？”
岑焰自己坐到了轮椅上，很遵循他的意见没有胡乱下床走路。
好在轮椅设计省力，岑如昌推她也还算轻松。
后者闻言点了点头，“不算照顾吧，你一直躺在床上打点滴睡觉，我什么也没做。”
“那你昨晚上去哪里休息的？”
“就外边呀。”岑如昌倒是无所谓的样子，“现在天气还热着，昨天那些叔叔们带我去做了笔录之后，还安排了我吃东西。后来发现你受伤了之后，我就让他们带我来医院了。医院这边还安排了人看管，我跟他们聊聊天什么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啦。”
他指了指自己放在旁边的书本，“顺便还看了一会书做做习题。”
看的出来，岑如昌是真的有在为转校而努力的。
岑焰对此表示很满意，“你能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就很好了，我这人……也不太擅长教小孩。”
或者说她其实长这么大，从来也没正儿八经跟哪个孩子打过交道。
无非是在格尔斯的时候，为了完成任务，逼不得已的就会跟当地的一些孩子换取情报。
也有直接利用他们的。
格尔斯的孩子，能长大的很少。
“他在心脏外科。”电梯按下了十楼。
十楼是普外二。
岑焰低声提醒了一句。
岑如昌这才打着哈哈尴尬笑了两声，“阿焰姐姐你不说我都差点记错了呢。”
岑焰也没拆穿他的谎言。
肯定不是记错。
而是不太想让自己过去。
至于原因，岑焰现在不愿意往深了去想。
但地方再远，耽误的时间再多，也总会到达的。
十分钟后，两人便出现在了心脏外科。
岑如昌已经放弃挣扎了，甚至没有去护士台询问顾龙武在哪一床，直接推着他就过去了。
“88床。”
“单人间。”
岑焰现在看着这个科室，才忽然明白了过来。
原来在好早好早之前，她已经来过几次。
因为顾老爷子住院。
轮椅停在88床外面。
岑如昌缓缓朝那边看过去，低声提醒岑焰，“阿焰姐姐，顾叔叔一直没醒过来，你看了不要太难过。”
“好。”
没醒过来是什么情况呢？
岑焰不清楚。
这里是心脏外科，难道当时那把刀，真的刺入了他的心脏？
不。
如果刺到心脏，当场人就没了，根本也不会有后续再急救的机会。
便直接抬起手去敲门。
“进。”
里面传来一道苍老但熟悉的声音。
岑如昌缓缓帮她推开了门，但那瞬间，岑焰其实心里头是有点畏惧的。
她自然认出来了这个声音是谁。
苍老、颓然，但隐约还是能听出话语里的一丝坚定。
这让岑焰顿心里有些退缩。
但还是在进到病房里之后，轻声开口，“顾伯。”
“阿焰啊。”顾老爷子只是静静打量了她一眼，“你已经清醒过来了吗？”
“是的。我不严重，只是呛水了而已。”
要不是医院那边不放心，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跟正常人没有区别了。
顾老爷子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苦涩，“你是醒过来了，可龙武他，却不好说啊。”
“他……医生怎么说？”
岑焰手指紧紧捏在一起。
她是想马上冲过去的，可到了这一刻，不管她有多少的期待和希冀，都下意识收敛了起来。
不能太过急切。
顾伯是什么样的人物，但凡自己表现得有一点不同，就很容易被听出来。
于是让岑如昌推着自己缓缓朝那边靠近，看着病床上躺着男人，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伤口，碰到心脏了吗？”
“碰到了一点点。血管连接的位置。”顾老爷子摇摇头，“也不知道要说他是命好还是命不好。往右边一点点其实可能就没事了，但如果再往左一粒米，他人当场就没了。”
岑焰记得，当时那把刀插在顾龙武身上，却一直没有血流出来。
因为是刀刺穿了血管，没有拔掉的话，暂时是封闭住血液流动的。
但也仅仅是暂时，时间一长就会因为血管堵塞和血液供应不足，出现缺氧等各种症状。
到了医院为了处理，还是在心内科权威专家的操作下，这才精准将匕首拔了出来。
手术例的那一幕没有外人见到。
血几乎是喷涌而出的。
好在医生十分专业，很快做了止血措施。
“人现在还昏迷着，当时他也在水下呆了很久。也有缺氧迹象。”
加上刀碰触到了心脏旁的血管，也会导致供氧问题，所以最后陷入了昏迷。
顾老爷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上的顾龙武，“医生来看过他的情况，目前要先观察。等身上的外伤处理好之后，如果还没醒，就会转到神经内科。”
外伤导致的话，过几日伤口逐渐好转，怎么也就该醒了。
可若不是外伤的原因，而是因为溺水缺氧给大脑造成了损伤的话，那后果就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