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这是人被拖进去后，铁笼锁上的声音。
远处正好传来“呜呜”的船鸣，那是轮船进港的声音。某搜经过海城的货轮，会悄无声息地把铁笼带出去……然后，太平洋的每一处，都可能是笼子里的人的葬身之地。
“把他失踪的消息散出去。”处理完这一切，傅司城交代身侧的下属，“和他有关的人，自然能猜到人死在我手上。”
“……会不会有报复？”下属迟疑了两秒，谨慎地询问。
“会有。”傅司城勾了勾唇角，眼底却闪过一丝戾色，“他们来过以后，就能知道这里谁做主了。”海城松散了这么久，也该重新回到他手里了。
不然……
这里的人，都开始不听话了。
“我明白了。”下属点点头，郑重应下。
“我交代的事情，开始办了没有？”往前走了几步，傅司城才想起另一件事，脚步倏地一停。
下属连忙点头，神色却更迟疑：“江特助那边已经在准备了。但他还是希望，您可以再慎重考虑……这事太冒险！或许可以从长计议？”
“没有那个时间。”傅司城拧眉，抬脚继续往前走。比起危险，他更在意别的，“……总不能让她在前面。”
“什么？”
下属没听清，想要追问，傅司城却已坐入车里，踩下油门离开了他的视线。
…………
海城这三年真是发展迅猛！
这个观点，是慕凉烟找了一下午房子后产生的。在她“活着”的时候，城南这一块还属于郊区，地广人稀租金便宜，现在周围小区林立，黑中介遍地，附近的租金翻了整整三倍。
虽说她不缺钱，但她也不喜欢被坑钱。
她跑了一圈，总算找到个位置合适，价格合理，房东还算是正常的小公寓。
这合适并不是说小区好，相反的，这里环境糟糕，周边嘈杂。公寓所在的小区里，住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走路吵吵嚷嚷，说话骂骂咧咧。
但这地方离酒吧近，只隔着一条街，打开卧室的窗，就能俯瞰酒吧的全景。
就这一点足够了。
她想调查过去的事，住近一点总是不错的。那个想抹杀她的痕迹、除掉和她有关一切的人，总会回这个地方看一看的吧？
那个曾盗卖她的资产，让这里变成酒吧的人，也会好奇这里易主的吧？
所以……
她就住附近守株待兔吧！
而且她还就不信了，住周围的人，难道没有一个见证三年前事情的？
房东留下钥匙就走了。
慕凉烟稍稍整理了一下，然后打电话，把白天订购的东西让人送来。比如基本的生活用品、衣服被子、几个监控、一台电脑、一架望远镜……
待这些东西组装完成，天也黑了。
慕凉烟调整了监控的位置，确保能看清酒吧的各个方向，然后才捧着一份外卖回去，坐在电脑前，打开了某个网页。
这是她的海外账户，上面还有不少钱，今天用掉的全部，都不及账户上的一个零头。况且，她以前投资的基金货币，还在往上面打钱。
这笔钱，够她支撑自己，去查明真相。
另外，还能用来东山再起——
想要重建烟海医药，是要花不少钱的。
买设备，招人员，拼技术，找合作，一样都少不了。
买设备倒是容易，直接走明面，到时候找个合作商就行；但是招人员……
想到这里，慕凉烟不禁叹了口气。
她想：她可能再也碰不到一个像小二那样的人了……懂科研有技术，还是她的好伙伴。
以后，就只能招一些教授专家，或者再去黑市上沙海淘金。
黑市里的人可能没学历没职称，但是，但凡能在黑市混得开的，都有一技之长。说不定捞到个宝藏人员，她一年的研制药物费用都省了。
只是……
她现在就算登上了黑市交易系统，进了黑市的圈子，又能以什么身份给自己招兵买马呢？用“慕凉烟”，那肯定被当成骗子，毕竟名号太响，又死得轰轰烈烈……
用“慕小”，慕小又算什么东西？
思忖了良久，慕凉烟终于以“游客a32354”这种毫无诚意的系统名，发布了一条“招制药专家，医药技术，待遇优”的公告，然后不抱任何希望，下线睡觉。
………
翌日。
天色刚亮，慕凉烟便被吵醒了。
小公寓的隔音极差，大清早的，隔壁的小情侣便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劣质的床架子撞击着墙壁，敲散了慕凉烟的一夜好梦。
睁眼的第一个想法，她要把这个小区买了。
第二个想法，这样太高调了，提早暴露自己不好。
于是，她只能认命地翻身下床，坐在了离墙壁最远的角落，捂着耳朵玩手机。
出于习惯，她翻的一般都是社会新闻、财经新闻，因为这两个一个有活，一个有钱。但现在这两个新闻的板块，竟出奇一致地在报道同一件事——
傅氏集团将对海城进行大开发。
新闻源于集团昨晚零点发出的报表，罗列了集团上季度的收购和合作情况，并公开了下阶段的发展规划。海湾区、南城区、东山区……都有傅氏的收购项目，打算重建发展，纳入下季度的投资里。
酒吧的位置，也赫然在列。
只是投资了酒吧做什么，没有具体提。
这则新闻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经济学者分析，海城将来会是准一线城市，会形成让人惊叹的商圈；本地人在评论里庆祝房价，秀着有房的优越感，外地人则愁着买房压力……
还有闲的，在讨论傅总裁好帅，好想嫁之类的。
慕凉烟嗤之以鼻：闲就算了，眼光还不好！
她忍不住建了个小号，忿忿地把傅司城从头到脚鄙视一通，把自己能想的缺点都阴阳怪气叙述一遍，然后才解气地放下手机。
然后她才冷静下来思考：如果这条新闻的信息全部为真，傅司城真能做这么庞大的项目，那这个海城，基本上就是他说了算了。
这个位子让他坐稳了，想再动他就难了。她以后要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傅司城又刚好想起她这么个仇人，很容易就能把她按下去。
唉……
愁啊！
隔壁“依依呀呀”的，好不容易消停一点了，突然又开始下一次，宝贝宝贝的，叫唤个不停。
慕凉烟更愁了。
她这回不想憋屈地缩墙角看手机了，瞧着天也亮了，她直接收拾了一通，抬脚出了门。
…………
楼下的人倒是不少，来来往往的，都忙着上班。
慕凉烟顺着小区的门游荡过去，一家家店的熟悉，每一家都攀谈几句，打听一点。只可惜小区是新建的，店是新开的，这里的人也没有早于三年前来的。
她失望地拐入小巷，想着抄小路去另一边问问。
巷子里很冷清，弥漫着发霉潮湿的味道，脚下也都是一深一浅的水坑。她听到巷子口有摩托车熄火的声音，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
“妹妹新搬来的啊？”有个穿着卫衣的男人追上来，伸手挡住她的去路，露出了小臂上青色的刺青，“这个时间……妹妹不上班的吗？”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已在慕凉烟身上肆意打量。
慕凉烟抬眼看了看就明白了。
这就是住在三教九流的地方的坏处：每天对面碰到的人，都不知道对方算哪一流？
“哥哥来这里几年啦？”她深吸口气，再抬头时，已带上甜甜的笑。
那个男人顿时心花怒放：“我来这里一年半了，好几个人都听我的！来上我车，去我那里坐坐……”他正说着邀请，但慕凉烟在听到“一年半”的时候，已脸色一垮，绕过他往前。
“诶这是怎么了？”他不甘心地又追上来，“我告诉你啊，像你这种水灵的小姑娘，没个男人是要受欺负的！跟个稳定的男人，总比被一堆人玩强吧？”
“哦。”慕凉烟没正眼看他。
“你懂我的意思吧？你要是不跟了我，我可能就……”
“就变成异想天开的一堆人之一吧。”慕凉烟似笑非笑地接了他的话，然后骤然停脚，凉凉地给了他一个眼色，“识相点，我不是你能动的人。”
冷静又狠戾的眼色，让那个男人瞬间一僵。
他不认识她，但他很确定，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小姑娘应该有的眼神。
“要么，你赶紧滚。”她上前一步，活动了一下手指，“要么，我教你滚。”
也不知道是她的哪一点震慑到了对方，那个男人在定了三秒后，转身就跑。
慕凉烟没想再管他。
但对方在跑出巷子后，突然发出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