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是啊，我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梁侯爷了。”</p>
梁侯苦笑之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句话。可灵霏却从中听出了他语气里满满的无奈，想来对于从前的风光对比起来，如今的这种万人踩的失落，是让梁侯有着巨大的落差的吧。</p>
梁一沉随手拿了个凳子放在了灵霏的跟前，示意灵霏坐下。</p>
这才站在灵霏的身旁，伸出脚轻轻踢了踢梁侯面前的酒瓶子；“你现在怎么想的？”</p>
问的是未来的打算，灵霏就知道，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这偌大的梁侯府，也放不下梁侯。</p>
梁侯却是抬起头来，又无奈又苦涩地笑了笑：“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p>
“懦夫——”</p>
梁一沉轻叱一声，一点儿也没给梁侯脸面：“若是祖父知道你遇到了事情之后是这般想法和做法，只怕也会后悔将这整个梁侯府都交托到你的手上！”</p>
其实灵霏听这话，是觉得很认同的。</p>
不过想着梁一沉和梁侯到底是父子关系，如何能说这样的话刺激梁侯呢？</p>
便抬眸，对梁一沉轻咳一声：“既是都到这一步了，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p>
“没事，你让他说。”</p>
梁侯只是对灵霏挥了挥手：“若我早些就能听他说这些话，只怕整个梁侯府，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p>
其实这已经算是梁侯在认错了吧？</p>
梁侯在旁人跟前如何，便不说了。可他在梁一沉的跟前儿，是从未有过这样的“妥协”的。</p>
而这，也是梁一沉一直在等着的。</p>
灵霏感觉得到，梁一沉微微低了头。</p>
他大概是想哭的吧？从小到大都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然而一直被家里人所放弃。</p>
此时他什么都有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了。终于得到了父亲的认可，他的心里怎能不百感交集？</p>
不过毕竟是在战场上历练的人，便是再难过，也只是一闪而逝罢了。</p>
他坐在了梁侯的跟前儿，语气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若你不知道，那就听听我的想法吧！”</p>
梁一沉没想过要放弃梁侯府，所以其实在来之前，他大概就已经想好了如今的事情该怎么处理。</p>
首先，便是解决眼下的情况。</p>
梁一沉看向了梁侯：“她到底欠了多少钱？你这里若是有账本，拿过来给我和灵霏瞧瞧。”</p>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梁曲氏。</p>
梁侯低了头：“我不知道。”</p>
显然，梁一沉想到了他会这么说：“你总不能为了这个女人，叫梁家最后的机会都荡然无存了吧？”</p>
然而梁侯只是摇头：“我不是为了她。而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在外头欠了多少钱，为什么会欠下这么多钱。这些年家中的账目都是她在管，我从不过问。”</p>
这倒是也说得通，灵霏看向了梁一沉，有些担忧。</p>
梁一沉却缓缓点头：“既是如此，那我就自己查。你若是想知道，我就叫人过来和你说说，她的这些钱，到底用到哪儿去了，你看如何？”</p>
听闻此言，梁侯倏然抬眸：“你已经查到了？！却偏偏要来我这里说这样的一番话。梁一沉，你便是要如此侮辱我吗？”</p>
他虽这么说，灵霏却听不出他有多生气。</p>
好似对梁侯而言，如今最多的也只剩了无奈而已。</p>
梁一沉不管那么多：“你到底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p>
若是失望透顶，这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罢了。</p>
可梁侯犹豫了片刻，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我想知道。”</p>
看来他的心里，对梁曲氏，或许还存留着一分希望。</p>
梁一沉拍手示意外头的人进来，梁拔便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进了门。</p>
他一进门，梁侯就认出了他的身份：“曲山峰？”</p>
这个曲山峰，便是梁曲氏家中的亲戚。自梁曲氏嫁到了侯府开始，便将自己的许多穷酸亲戚安排在了侯府做工。</p>
这个曲山峰和梁曲氏的关系还算亲近，从前是庄子上的记账，后来来到梁侯府之后，就专门做了梁曲氏的账房。</p>
灵霏记得听梁一沉提起过，从前梁夫人还在的时候，这个梁山峰便对梁夫人处处针对。暗害了几次梁夫人，所以和梁一沉也结了梁子。</p>
这一次梁府出事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p>
不过梁一沉的通天本事，若真想找到他，也不是什么难事。</p>
此刻他鼻青脸肿地跪在梁一沉的跟前儿，想来也已经被梁拔他们教训过了。</p>
灵霏还以为，梁拔和紫雪他们在一起呢。说起来，虽知道紫雪如今没有什么大事了，回京之后也没见着紫雪，倒是让灵霏一直不安。</p>
此刻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了。</p>
那曲山峰害怕梁一沉，上前规规矩矩地给梁侯行礼：“奴才见过侯爷。”</p>
梁侯面对这个奴才，才站直了点儿身体：“你不是跑了吗？”</p>
曲山峰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梁一沉一眼，这才低了头不敢多说什么。</p>
梁一沉冷哼一声：“你们两个人也不必寒暄了，曲山峰，将你知道的事情，手头有的账本都拿出来，给梁侯瞧瞧。”</p>
那曲山峰早就被梁拔教训过了，此刻如何敢反驳梁一沉什么？</p>
他伸手，将早就准备好的账本递给了梁侯，而后才低头道：“梁侯一定很想知道，这些年府中的那些恩赏，田产铺子和钱财，都去了哪儿吧？”</p>
灵霏也站起身，凑上前去看向了账本。这账本倒是记得细致，将这些年梁曲氏的支出记得清楚明白。</p>
梁侯府的钱财，大多都去了两个地方：梁曲氏的家中，还有外头的那些黑钱庄子里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