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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
林乐清微微低头，一副主人家模样。
伏惟君没空和她较劲，甩了袖子转身进殿了。
太子半倚在床头，着看着自家妹妹走过来，眼底泛起丝丝的歉意。
“抱歉啊，惟君，亏待灵菱了。”
伏惟君不应他的话，兀自在床前的木凳上坐下了，才开口说道：“这句抱歉，你当对灵菱说，而非对我讲。”
“你在塞外昏迷未醒时，就是灵菱整天地伺候你，直到你醒过来，她怕给你心里有负担，才默默走了。”
太子微微蹙起眉头：“我竟然不知此事。”
“你自然不知。”
伏惟君接着说道，“你当时昏迷不醒，醒来后自然没有谁会愿意把这些功劳都让给旁人，自然是争着抢着邀功了。”
太子便没有话说。
伏惟君看向伏策，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聪明人不说糊涂话，灵菱对皇兄的心思，想必皇兄比惟君要清楚。”
她微微一顿，抬眼观察太子的神色，又开口说道：“灵菱自小追随皇祖母，出身比起寻常官宦家的小姐低不了多少，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规矩道理是不少懂的。”
“她自小对皇兄就从未变过初心，皇兄若也对她有意，惟君便去求父皇赐个县主封号给她，给皇兄做侧妃，便是再合适不过了。”
太子点一点头：“这自然是好的，我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
伏惟君惊讶得拔高了自个儿的声音，“这可是你的婚事，你一点也不关心吗？”
太子轻轻笑笑：“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应当多多在意社稷江山大事，这些儿女风月小事，不过是繁忙生活过后的一些补充罢了，能有位贤良淑德的太子妃替我打点好府中的事务，再有位灵巧可爱的侧妃讨我欢心，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伏惟君有些心殇：“所以……皇兄对灵菱并没有情义，只是觉得有这样一位女子在侧也不错吗？”
太子却不明白伏惟君那个沉痛的表情，点一点头：“是。”
伏惟君便立即起身来：“那就不必了，皇兄当惟君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这……”
太子皱了皱眉头解释，“并非针对灵菱，是我从未试过对哪个姑娘动心。”
“明白！”
伏惟君打断了他的话，嘱咐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皇兄若是对灵菱无意，就寻着法子断了灵菱对你的念头，切不可让她再怀有期望。她须得放下了皇兄，才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
听到这话的人一时有些难言，感叹道：“我不曾想，你竟会对一个婢女贴心至此。”
伏惟君笑了笑：“她对惟君来说，不仅仅只是个婢女那样简单。”
太子伏稷也跟着笑了，旋即点一点头：“我答应你，不给她不该有的期望。”
“好。”
伏惟君冲着自己的兄长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大礼，说道，“皇兄费心了。”
她翩翩然出了房门，门口早不见了甘舒和林乐清的身影，只有灵菱一个人等待着。
伏惟君上前去，一把握住灵菱的两手，说道：“保重，我等你回来。”
灵菱笑了笑，点一点头：“好。”
伏惟君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却省了不少力气，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
冷夜被她强制留在了太子府上，保护灵菱周全，如今她身旁不过是些小家丁，虽会些武力，但不过是花架子罢了。
身侧无人保护，她倒是不紧张，坐在马车里悠然自得地挑着帘子，思考着前世轨迹。
骤然，一只利箭从远处射来，眼看着就要射到自己，她忙放下帘子，躬身一躲。
第一支笃的扎进车板，伏惟君还没来得及起身，第二支箭就飞了过来。
伏惟君听见一声叫喊，马车一阵颠簸，整个轿子就在颠簸中摇晃起来，猛地一声翻倒了过去。
伏惟君随着那声脆响失重地往前俯冲过去，耳侧又听见好多只箭飞射而来。
她心里一阵阵地打鼓，那瞬间想的却是完颜无忌。
若自己死在这里，他今后如何是好？
千钧一发之际，伏惟君听到一声兵器交接的声响，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扯出了轿子，冷夜带着一队黑衣人马团团围住伏惟君。
箭如飞蝗似的朝他们射过来，黑衣人挥剑抵挡，伏惟君站在中间，觉得这谁若是一个没拦住，箭就要射到她身上了。
可行刺之人尚在，她如何也不能堕了大夏长公主的威风。
一时顶着流矢乱箭，挺直了脊梁，冷声道，“劳烦诸位守住，片刻自有城卫前来，待得回府，必有重谢。”
冷夜忙里看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公主，站我身后！”
一支箭飞快地飞过来，在刺入伏惟君的前一秒被冷风一剑打落。
伏惟君看了一眼，却没躲避。
不一会，马蹄踏踏，城卫军涌入街巷。
箭雨倏地停了，在场的黑衣人都安静地站着，又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了声音，那群黑衣人才四散开去查寻线索了。
伏惟君方才虽是堪堪稳住场面，而如今真要走动起来，才发觉自己的腿肚子一阵阵地打颤。
她轻轻咳了两声，要往前迈步，却一个腿软险些摔了，冷夜忙伸手一把扶住，伏惟君看了一眼他，故作镇定道：“本公主不过是站得久了，有些腿麻。”
冷夜低头藏笑，道一声“是”，就见她兀自走到马前，一翻身骑上了马背，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吩咐道：“送本公主回府。”
冷夜应答一句，紧接着骑上了她身后的那匹棕马，跟随着伏惟君动了起来。
等到了公主府，完颜无忌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抬着伤手站在院子里等他们归来。
伏惟君翻身下马进府，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院子中央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她便像鸟儿归巢似的飞奔着过去，一把抱住完颜无忌。
所有惊吓和后怕都在这时涌了上来，她露出一抹难得的小女儿态。
完颜无忌觉察到自己胸口那一片温润的湿热，心下难受得厉害，连不小心被触碰到的伤口都没了那抹痛感。
冷夜远远地站在了离他们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安静地注视着月下的这一对佳人。
原来她不是不怕，只是把她的柔软脆弱都留给了他。
冷夜这么想着，垂下眼眸，静默着转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