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箐看到柳英和影子在一起，觉得有些奇怪。但二人显然没有丝毫羞涩之意，似乎只是普通的交流。
白箐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毕竟柳英家曾经是在衙门里干仵作的，她对人体的了解和对武功的兴趣想必是很高的。
只是方景行对于她来说，是主子，影子便不太一样了，所以柳英去问影子也是正常。
不过……
放着相对比较热情的小刀不问，问一个冷冷清清的影子？
白箐自己胡思乱想，最后还是觉得自己这俩天可能太闲了。
年关将近，天寒地冻的，犯事儿的人都少了。
白箐没放在心上，日子又过了几天，白箐是彻底无聊了。
这些天，她睡醒了吃，吃完了睡，想见方景行也见不到。方景行在年关前最忙，每日一大早便走，很晚才回来。
白箐的赌坊决定年后再开业，至于其他店铺都一切正常，她也不需要多操心。
这导致她终日无所事事，便跟着乔药他们坐在程先生的院子里听课。
今日，程先生又在课堂上见到白箐后，无奈道：“丫头，你这几日是很闲吗？”
白箐坐在书桌后，点头道：“先生，年关将近，店铺不忙，我的确不忙。”
程先生一听笑道：“你若是觉得太闲了，我这里有本女戒，你去读读。不要在我这里添乱啦。”
白箐一听女戒，便知道是程老先生在开玩笑。
老先生曾经表示过，他对女戒这本书怨念颇多，白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当时老先生说的认真，白箐是相信的。
“程老先生，您才不会让我读女戒呢，你心软着呢。”白箐调皮的冲程先生眨眨眼，“我呀，这几天就要赖在您的书塾里，好好学学呢。”
“你这丫头。”程先生无奈的摇摇头。
“先生，让白姐姐和我们一起学吧。”絮絮以为程先生是真的要赶白箐走，连忙站起来说道。程先生一看素素，抚着胡子笑道：“絮絮，你觉得先生我赶得走你的白箐姐姐吗？我呀，就算生气了，你的白箐姐姐还会死皮赖脸的在我面前撒娇呢。”
白箐在课堂自然也不会捣乱，她倒是真的认认真真听了一上午课，直到中午，才去找了正在休息喝茶的程老先生。
程先生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只是眼皮抬起，瞄了一眼白箐，问道：“怎么了？丫头？”
白箐嘿嘿笑道：“没事儿，就是……想找您聊聊天。”
程老先生抿了口茶道：“你这丫头，单纯找我聊天的日子可少着呢，快点说，碰到什么事情了？”
白箐又笑道：“我哪有碰到什么事情了才来看您？我可比景行找您的次数多了吧？”
程老先生一听，眉毛一挑笑道：“这不应该吗？”
“该的该的。”白箐坐下。
“所以，到底何事呀？”老爷子温和问道。
白箐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问道：“程先生，若这个问题您不想回答，那您别介意，我就是想问问，并不是非要知道。”
程先生觉得奇怪，他点头让白箐问，白箐又思考了一会儿该怎么说这些话，才再次开口。
“据我所知，当朝虽然民风相对开明，对女人的约束也并不死板。但仍然有女戒之说。许多达官贵人反而更喜欢让自己的女儿学习女戒。很多当代儒士对女戒也仍有推崇，为何……为何先生你，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呢？”
白箐说的客气，只是她是真的好奇。
程先生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道：“丫头，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他们或许是觉得这样会失礼，或许只是当作玩笑。只有你真真切切的问我了。”
“那先生觉得这个问题……”白箐不好意思道。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程先生虽然这样说到，但告诉白箐缘由却还是沉思了许久。白箐也耐心的等着程老先生开口，她意识到，这个原因，或许不像程老先生说的那么轻松。
当程先生用平淡的口吻缓缓说出缘由，白箐才从中知道了程先生的过往。
原来程先生早逝的妻子，在那个镇子上，算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这户人家以显贵自居，所以学习京城传来的习俗，让女子读书，却只读女戒。
但程夫人自幼性格活泼，对女戒一类虽有读，却并不喜爱。程夫人自小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可未婚夫家离村镇较远，二人不曾见过面。
程夫人喜爱读书，诗词歌赋，史书游记都有阅览，为人最大的爱好便也是去寻各种孤本奇书。程先生当年还是个穷酸秀才，家中不富裕，他只能写书卖钱。
程先生苦经三年，终于有一本书卖了出去。名为《桃花缘》，讲的也老套，就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只是这个才子佳人，并非寻常的主角。而是才子遇到艳鬼，艳鬼成佳人。
书中二人，为世俗所不容，却情比金坚，最后终于感动了上苍，艳鬼修成人，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本书在当时轰动了整个城镇，对程夫人这样爱看书的女子来说，听闻这本书的作者便是城镇中人，程夫人自然想要一见。
而程老先生早就听说过这位小姐。
“我一个布衣穷秀才，她一个富家小姐，我二人若是见面……”程老先生一边讲着一边摇头道。
“您没见？”
程先生笑道：“我当时也算是死读书，读死书，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便避着所有女人。书上说男女不易私自相授，我便从来不收女人的东西。所以她说要见我，我自然是避着的。”
“您当时是怎么想的呀？”白箐好奇问道。
“我只觉得，这富家小姐真是任性又奇怪，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矜持。”程老先笑道。
白箐点点头，玩笑道：“看来，您当年也是个老死板呢。”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程先生并没有生气，与白箐开玩笑道。
“跟您说笑呢，先生，您继续讲呀。最后，您见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