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自然不知道他的脑补，今日回来途中，她路过一家烧鹅店，烤鹅味道太香，便忍不住进去尝了一尝。谁曾想一吃便刹不住车，一只不大的烧鹅很快吃完了，以至于回来后一点食欲没有。便是寿喜锅也拯救不了她的肚子。</p>
且牛肉片实在不如后世的肥牛美味，她只想试验一番，看用牛肉片蘸鸡蛋液是否可行，说实在的，鸡蛋那么腥，她自己看着都不太想吃，也难为萧定一吃得这么香。</p>
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只是拿他试菜，宋暖莫名有些心虚，谁知一抬头，却对上萧定一了然又略含歉意的眼神。</p>
宋暖：？？？？就几片牛肉，至于吗？</p>
萧定一吃饱喝足自然更是不想动，干脆躺在床上坐月子。小男人一会给他端热水洗漱，一会又替他按摩肚子，萧定一吃饱喝足，享受着小男人的服务，眯着眼别提多惬意了。</p>
明路仰视苍穹，默默想：他家少爷这节操，是一去不复返了。</p>
乔氏显然看不得儿子过得太舒坦，次日便叫/春喜抱了厚脸皮放于他眼前。</p>
厚脸皮一看是他，各种龇牙咧嘴，用爪子挠他，很不配合。</p>
萧定一蹙眉看向狗弟弟，同样万般嫌弃，“我娘让你把厚脸皮抱来是什么意思？”</p>
春喜咳了咳，“夫人说让少爷对着厚脸皮，打一句话。”</p>
萧定一：？？？他娘对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有何误解？</p>
“夫人说了，人要脸树要皮，做人不能厚脸皮！请萧某人按时去非鹿书院进学，否则嫁妆撤回，月钱取消，等夫人百年之后就把所有傍身的银钱都留给厚脸皮。”</p>
“……”听听，这像话吗？</p>
次日一早，春喜过来告知宋暖萧妙妙进学的事，说是乔氏看不惯萧妙妙过于清闲，见她在婆家什么都不会干，便请了师傅教习她的功课，力求使萧妙妙“蕙质兰心、贤良淑德”。</p>
有钱任性，宋暖并未多想。今日起床后下了小雨，出摊迟了一些，等牛车拉着炉子赶到坊间时，已经过了朝食时间。来往要朝食的人不多，东西根本卖不动，串串香倒无大碍，只是这肉夹馍，面团已经醒好了，放久了到底有失口感。</p>
宋暖正想挪个地方，就见几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经由小桥去往南山脚下。</p>
苏安正巧来“视察”，见宋暖关注，便笑道：“过不久，这南山脚下的宅屋价格怕是要涨了。”</p>
“哦？”</p>
“陆九思在山上开了一家非鹿书院，这位的大名想必您是知道的，他主张因材施教，反对传统学院填鸭式教育，力求让学子身心共同成长，致力于为我朝培养实用型人才。”苏安似乎很是佩服，语气不乏赞叹：“据说许多不务正业的膏粱子弟到了陆九思手里，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此前汴京很多有权有势的人家重金请陆九思出山，他都没同意。却不知为何今年决定来京开办书院，可想而知，惊动了多少高门世家。巧的是，这非鹿书院离店家这不远，想必店家的生意会蒸蒸日上的。”</p>
作为一个小摊贩，多点人来吃，宋暖自然乐见其成。</p>
汴京城多水道，漕运又发达，本就潮湿，冬日更是阴冷难耐。</p>
没有食客，小吃摊便显得冷清了。</p>
宋暖给苏安盛了碗鸡汤，拉着牛车去了山脚下。这书院似乎有许多学子住校，来往的家奴手里总拎着大大小小的用具，宋暖第一次围观古代书院，难免觉得新鲜。</p>
忽而，一个戴着幂篱的美妇人挪着步子从马车上下来。宋暖在路边摆摊，不时有马车主闻到香味下车的，她并未觉得奇怪，如常招呼道：“客人要吃些什么？今日肉夹馍串串香都有的。”</p>
美妇人偷偷打量他片刻，细白的手指指着锅里的食物，意思是什么都来一些。</p>
男女有别，宋暖并未多想，给她盛了碗鸡汤。鸡汤刚出锅，鲜掉舌头，如此冷天里，喝一碗再惬意不过了！</p>
那鸡汤中还飘着几个小馄饨，汴京的馄饨又大皮又厚，从未见过如此小的，透着薄薄的馄饨皮，隐约可见红色的肉，胖嘟嘟的馄饨在汤中摇摆，一个个惬意快活，看得人心情都好起来！</p>
美妇人低头吸了口香气，竟顾不得矜持，拿起勺子咬一口放入口中，美味带给她的冲击十分巨大，她显然没想到，馄饨竟然能好吃到这等程度。</p>
明明是极其普通的小食，不曾想，竟叫人如此惊艳。</p>
她再顾不上别的，撩起幂篱不让纱飘进碗中，大口吞着滚热的馄饨。</p>
宋暖笑着提醒：“您慢些吃，太烫对身体不好。”</p>
道理都懂，可谁遇到美食还能淡定地细嚼慢咽？</p>
这美妇人不是旁人，正是乔氏。乔氏一向自诩姿态优雅，平日在其他贵妇前，时刻都端着。拿勺得翘兰花指，好叫人看清手上新入的极品手钏，好叫人看出她这双手是用牛乳泡过，鲜嫩如豆腐。舀汤水时勺子万万不能碰到碗，再好吃的食物也不能超过三口，否则让人觉得你眼界浅，八辈子没吃过饭。</p>
说到底，最贵的还是自己这张嘴，哪里吃过滚热的食物？</p>
可眼下那些个讲究通通丢开，碰上这般好吃的小馄饨和肉夹馍，谁还能忍？</p>
肉夹馍的饼皮酥到人心底了，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酥脆，乔氏也不行。可是太犯愁了，她食量本就不大，喝了一大碗鸡汤，吃了几颗小馄饨，干了一个肉夹馍，再吃十几串串串香，这肚子呦……</p>
宋暖总觉得美妇人有些眼熟，不曾想美妇人吃完后满足地惊叹：</p>
“我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来吃一次路边摊。”</p>
宋暖：？？这是什么迷惑发言？这位美人的梦想可是她日日都在做的事呢。</p>
乔氏自小就被家里的哥哥捧在手心，成亲后又是卫国公的掌中宝，家中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她想吃什么，卫国公就把大厨请回家为她一个人制作。</p>
大厨用顶级食材，做个牛肉粉都要放人参鲍鱼，久了，乔氏也觉得乏味。</p>
不曾想小食只有在路边摊吃到的才正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