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挽点头：“按照上一世来说，柳孤月肯定是经历了杀身之祸，他能活下来却避免不了落下病根。
以他的身份和能力，如果能多等几年，多积累一些人脉和名声，他的路肯定比现在好走。
我想皇位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不完成不行，所以才会让他操之过急。”
钱琳琅神色缓和了一些：“着急便容易出错，我们只要在他出错的时候抓住机会，那就有制住他的可能。”
“为夫也是这么想的。”
钱琳琅冲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正常点么？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耍嘴皮子？”
季挽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越来越凶。”
钱琳琅总觉得他有点奇怪，最近会说一些不着边的话，故意让她发怒。
她隐约觉得他好像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心里不安宁，决定回洛中第一件事就是去琮王府。
她一定要确定长姐安然无恙，如果她还是过得那么不快乐，总生病，就干脆和离好了。
到了洛中城，季挽自然是琐事缠身，片刻消遣的功夫都没有。
钱琳琅也有季家一家人要应付，许久未见，总是有许多事情要交代的。
还有小郎，几个月不见模样大变，长得白白胖胖，见人就笑，十分讨人喜欢。
钱琳琅看到儿子就什么都不想做了，她把孩子抱起来，对着他笑：“小郎，叫娘。”
小郎虽然不怕生，但是也不爱和陌生人讲话。对于钱琳琅，他好像真的不怎么记得了，扭着身子要找乳母。
乳母这时候哪敢往过接，只是柔声劝哄：“小主子，这是娘亲，是你最亲近的人。”
小郎已经能听懂不少话，但是他不想听。依然是扭着身要找乳母。
钱琳琅努力和他沟通，甚至哼起了他以前喜欢听的歌谣。可小家伙就像是来了脾气，怎么都不坑老师，哇哇大哭。
钱琳琅见他哭红了脸，模样十分可怜，也就不再坚持抱他。她把小郎放回乳母怀里，低声道：“气性还挺大。”
乳母知道她疼小郎，怕惹了她不高兴，赶紧开解道：“孩子小还没有记忆，您猛的一回来，他有点不适应。
您十月怀胎生下他，他和您是最亲近的，只要一起待上一两日，一定就会重新熟识。”
钱琳琅摸着小郎偷红的小脸，低声说：“你看看你把自己哭的，真是没出息。”
小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她的手指很软，在他脸上留下痒痒的感觉。
他眼泪还没干就忽然笑了，不过还是不找钱琳琅，只让她在自己对面陪着自己玩儿。
钱琳琅知道，这事不能急，只是耐心的逗着他。小郎之前哭耗费了不少精力，很快就窝在乳母怀里睡着了。
“先带小少爷回去睡觉吧！”钱琳琅说。
乳母带着小郎离开，钱琳琅让石榴去下拜帖，说是要去琮王府。
石榴一愣，以为她是要去和柳孤月拼命，赶紧劝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又是非常时期，你还是忍一忍吧！”
钱琳琅一愣：“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谁死了？”
石榴本以为钱琳琅早就知道了琮王妃跳崖的事，没想到她竟然不知道。
现在该怎么说？她怕死了，慌得身子都有点颤抖，见石蜜进屋，赶紧过去拉住她。
石蜜不解的看向石榴：“怎么了？”
钱琳琅看了石榴的反应，再结合她之前说的话，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她脸色骤然一白，道：“我长姐怎么了？”
石蜜知道这事情瞒不住，活生生的人死了，作为直系亲属，三夫人早晚会知道的。
石蜜把容初跳崖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钱琳琅。听到最后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也在不停的颤抖。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暑九寒天里，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冷意透过皮肤钻进肉里，让她整个身子都僵了。
“容锦郡主被烫死了？”
“是。”石蜜说。
“我长姐杀了吴县主，然后自己跳崖，尸体被狼撕碎了？”
石蜜点头：“是。”
钱琳琅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亏得石榴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钱琳琅深呼吸了两次，压住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寒意，把眼泪逼回去，冷漠地说：“去送拜帖！”
“夫人您还是要去琮王府吗？”
“琮王怎么了？他让我长姐失去孩子，又害死她，两条人命，我要讨回来！”
石蜜石榴一左一右拉住她，劝道：“您不要着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如还是等三爷回来吧！”
“不必了！这是我钱家的血海深仇，用不着旁人来替我出头。”
石蜜相对来说更冷静，眼光看得也更长远。她低声说：“夫人，您好好想想，您就是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钱琳琅一愣，是啊，她就是去了琮王府，又能做什么呢？柳孤月身边都是高手，明卫暗卫不知道有多少。
她就算没失去武功的时候，也杀不了他，更何况她现在形同废人，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她不能打草惊蛇，要冷静。
钱琳琅坐到椅子上，对石蜜和石榴说：“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石蜜怕她想不开，握着她的手不松开，语气焦急：“夫人，天道有轮回，恶人终有恶报的。
大姑娘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她最在意的就是你和小少爷，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这些话，钱琳琅现在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哑声道：“多多知道了么？”
“之前府里还特意瞒着他，可后来学院放假，他的同窗有知道的，他就也知道了。”
“知道多久了。”
“半月有余。”
钱琳琅闭眼：“可有什么反应？”
石蜜不语，石蜜接着说：“当场就晕了过去，之后也是和你刚刚一样，发了很大的脾气。
再之后鼻子总出血，身体状况也不好，老夫人就主张把他接到了季府，现在也在后院呢。”
钱琳琅本以为钱珞荇在书院，没想到他竟是休学了，还就在季家。
“我回来的事他知道吗？”
“一直在养病，怕是伺候的人，没敢惊动他。”
钱琳琅收敛情绪，起身：“带我去看看他。”
长姐，她，还有多多，他们三个是一母同胞，最能了解彼此的感觉。她如今的痛，除了多多没人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