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琳琅的计划谁都没有告诉，是季挽给了她灵感。既然朱氏可以收买她的人，那她为什么不能收买朱氏的？
只要银子够多，又有安全保证，那想为自己的利益出卖主子的人，一定多了去。
朱氏杀了那么多人，可能每一次都做得干干净净，先拿死了她，让她再也翻不出风波。
经过一番安排，钱琳琅准备见见主动上门的冬雪。她选人是很谨慎的，不是谁她都见，因为若是被朱氏发现，那就麻烦了。
冬雪是朱氏的陪嫁丫头，虽然只是个二等丫头，但因为跟着朱氏的时间长，在下人中算是挺有地位的。
“听说让你把知道的事转达给我的人，你不愿意，你要见我是为什么？”钱琳琅道。
冬雪站在门口，打量着坐在主位上的钱琳琅。
都说这位三夫人是小门户出来的，家里还犯了事儿，能嫁给三爷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恩德。
下人们口口相传的是三夫人全是因为这张脸，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好，实在是没有别的理由能迷惑了三爷。
冬雪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三夫人，以前都是远远的能看上一眼。她发现三夫人比很多名门贵女更像主子，雍容华贵，宠辱不惊。
“愣在那里作甚，还不赶快上来拜见三夫人！”石蜜冷脸道。
冬雪被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哪个下人有这么足的底气，就连朱氏身边的管事嬷嬷，说话都是要看着朱氏脸色的。
“你是听不懂话吗？”石蜜又道。
冬雪猛然清醒过来，上前几步，跪下磕头，低声道：“三夫人，奴婢冬雪，有事禀告。”
“讲。”钱琳琅依然没说话，又是石蜜说的。
“奴婢可以把知道的事都告诉三夫人，但是奴婢有一个要求，希望三夫人饶我一命。”
石蜜神色还是很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告诉了三夫人，三夫人还会杀你灭口不成？”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不怕三夫人，奴婢怕的是我家夫人。”
“三夫人会保密的，只要你不说，朱氏不会知道你来过这里，大可放心。”
冬雪的一双大眼睛中露出恐惧的神色，她低声说：“大爷宠幸了我，夫人气不过，想着要除了我，我实在是无路可走，才来求三夫人的。”
钱琳琅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冬雪，季跃是活得不太明白的人，但也不像是滥情的。
她在怀疑冬雪说的话是否真实，单凭几句交谈，还确定不了。她冷声道：“你从头讲，大爷怎么宠幸的你，大夫人又是什么态度，你都说清楚了。”
冬雪跪在地上，语气真挚：“奴婢不敢欺瞒三夫人，奴婢是真的没想爬上大爷的床。不是奴婢不想翻身做主人，而是奴婢了解大夫人的性子。
只要是成了大爷的人，或者是和大爷有一点不正当的关系，夫人轻则打骂，重则害命。我们那个院子因此死了很多人，我每天都很害怕。”
钱琳琅见冬雪不像是说假话的，就道：“那是大爷强迫了你？”
“是。”
“大爷是如此荒唐的人？”
冬雪先是点头，又很快摇头：“大爷原本不是的，只是娶了夫人后，逐渐就变了。我刚和夫人来到季家时，大爷还是像三爷那样的君子。”
经过之前殴打季向的事，钱琳琅对季跃十分讨厌。现在听冬雪用季挽来做比较，心理不适。
“大爷因为什么改变的？”
“奴婢记得好像是因为科考的原因，具体奴婢也不知，总之大爷和大夫人之间矛盾重重。”
钱琳琅笑了笑：“他们平时看着不是挺恩爱的么？怎么你说的却是另外一种状态？”
“奴婢不敢骗人，是真的，大爷和夫人早就貌合神离了。他们只要见面就吵，每个月大爷只有初一十五宿在夫人屋里，像完成任务似的。”
钱琳琅对朱氏和季跃那些破烂事没什么兴趣，无非就是后宅的那些你情我爱，知道他们不合就够了。
她对冬雪道：“先起来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挑有价值的。你知道我和朱氏不合，想保你也是件麻烦事。”
冬雪站起身子，乖乖的立在一旁，低声道：“大夫人是个谨慎的人，跟大爷有染的，她都要查到人家祖宗十八代，确定没人找麻烦才会动手。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她杀的那些人，基本都是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的。要想让她身败名裂，有个关键人物，就是她的外祖家的表哥。”
表哥表妹是接触比较频繁且可以通婚的，钱琳琅第一个反应就是，朱氏的表哥，可能是她的情夫。
一般夫妻不和的人，都会有一到两个情人。季跃有那么多个，她就不信朱氏还能一心守着季跃，不偷腥。
“季家是明令禁止不允许放印子钱的，朱氏因为管着内宅，有权利调配银钱。她买通了账房先生，把钱拿出去偷放了。”
“她动了多少钱，开始干这种购挡多久了？牵扯了多少人？季跃知道么？”钱琳琅一紧张，连大爷都忘了称呼，直接叫了季跃的名字。
“大爷应该是不知道的，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应该不多，她做得极为严密。她把钱给了他表哥，由她表哥帮她放出去，好像她表哥会吃些回扣。”
钱琳琅活了那么多年，见识了很多人间疾苦，太了解印子钱有多损阴德。
每个印子钱都染着血，不要说季家这种书香门第，就是商贾之家，一般也是不允许做这个的。
“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
冬雪摇头：“大夫人每次是出去见她表哥，从来不带我，我也只是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
“你回去以后什么都不要说，监督着大夫人。我会让人看着你的，大夫人暂时害不了你，她急着对付我，也不会在你身上分心。”
冬雪犹豫了一会儿，跪在钱琳琅面前，低声道：“三夫人，奴婢有一事相求，还请您答应奴婢。”
“什么事？”
“奴婢在洛中城无亲无故，只有一个祖母尚在老家，若是这件事奴婢帮您做成了，您能否把奴婢的身契还给我？”
“你是想回老家吗？”
冬雪点头：“是。”
钱琳琅收回目光：“我会让送你回去，还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和你的祖母一事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