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琳琅点头说好。
季挽看着她，思考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的功夫是良生教的？”
提到良生，钱琳琅的身子一僵，半晌才点了点头。有些人是不能想的，每次想起就会压得心口透不过气。
“你的功夫挺好的，如果想继续练习，可以让平安教你，或者莫仁也还不错的。”
“可以么？”
季挽点头：“只要你想学，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等我好了，就让平安教我吧！”
说起习武的事，钱琳琅总是显得特别有积极性。季挽从前是不太赞成她习武的，一来太辛苦，二来有了那个能力，她可能会面临更多危险。
可现在他又有了不同的看法，毕竟多一项技能对她来说是好事，也许可以在危险时候护住她自己。
“我可以让他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能以身犯险。阿沅，刺杀贾广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钱琳琅对此表现得很平静，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就算给她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她还是会那么做。
季挽看了她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是个我行我素的人，现在不答应他，那就代表以后还会去做。
他有点生气。
贾广把他拘在宫里，是可能会害了他，但他也是在等待机会。只要撑过暗算，他就可以利用御史台反击，贾广在他这里讨不到便宜。
不过，那些潜在的危险，他的确是不敢保证每次都可以逃出的。她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杀了贾广是绝了后患。
季挽发现自己很矛盾。
他是想训斥她的，但是又觉得那样做实在有违道义，毕竟，她是为了他好，受伤的人也是她。
“等你好了，看看他们谁愿意教你，选一个。”
钱琳琅眉头一皱：“谁愿意？要是他们都不愿意呢？我觉得他们可能会嫌弃我。”
季挽笑了笑：“好在还有自知之明。”
钱琳琅想动手打他，但是动作幅度太大，会扯到伤口，所以她还是忍住了。
季挽见她一脸挫败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和地说：“不会不愿意教你，你中意谁就选谁。”
钱琳琅被他的语气逗笑：“季挽，你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老父亲，语重心长地要给自己的女儿选夫婿。”
季挽脸一黑，用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淡声道：“胡说八道。”
“我是想让平安教我的，我觉得他的功夫最好，不过，我也怕他不愿意教我，和他比起来，我就像菜鸟一样。”
季挽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和地说：“也不是只有平安功夫好，莫义也不错，比他差不了多少。”
钱琳琅想到有点傻乎乎的莫义，心里感到惊奇：“没想到他的功夫那么好，比莫仁还厉害？”
“嗯。”
钱琳琅听了忍不住感叹：“果然上天待人是公平的，莫仁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可以做谋士。莫义虽然大条，但是功夫好。”
“莫义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平时很少和女子打交道，他能那样对你，倒是让人意外。”
钱琳琅瞅了季挽一眼，说道：“他怎么对我？我是你的夫人，他是你的下属，尊重我不是应该的么？”
“你不了解莫义这个人，他一向是骄傲的，平时也就只听我的话，莫仁都指使不动。
他感情受过伤，对女子有一种天生的厌恶，只要是和他有接触的，几乎都会被他恶语相向。
他自然是不敢对你这样的，不过也只能维持表面的和平。这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对他来说很难。”
钱琳琅不置可否，莫义于她而言，不过是季挽的下属，不是像平安和莫仁那样的心腹。
她能把他看在眼里，已经是破格了。至于莫义怎么看她，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阿沅，你是个很好的女子，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当然也包括尊重。
我曾经以为，我夫人的这个身份，就可以给你带来很多便利，但是你自己赢得的尊重，是更有意义的，我很欣慰。”
他说这些话，钱琳琅愈发觉得他像是老父亲一样了。她本来不是应该感动么，为何这么想笑？
钱琳琅忍不住笑出了声，害得季挽瞪了她两眼。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握住季挽的手臂，低声道：“逗你的，这就生气了，小气鬼。”
他们的感情越来越稳定，这几天几乎形影不离，让他们的关系相处起来更自然稳定。
钱琳琅已经习惯了季挽这个人，习惯了他一直在身边守着她。她发现这种信任要比喜欢更让人心里舒坦。
“季挽，我的伤没什么事了，你明天还是去衙门吧，这样一直闭门不出，对你不太好。”
“不急。”
钱琳琅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季挽，对于未来的仕途，你有什么规划么？”
季挽垂首看她，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带着几分疑惑。
“我是说你现在是内阁阁臣，你有没有想过更高的？”
“比如？”
“比如内阁首辅，像贾广那样的权臣。”
说完后，又觉得不好意思，季挽这样的人，满身的书卷气，是不大适合贾广那样的。只怕季挽本人根本就不屑这个，她说出来，倒是显得她这个人俗气得很。
钱琳琅的忐忑只有一瞬间。他们是夫妻，这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她的确没必要隐瞒。
季挽该了解她，最全面的她，而不是被任何表象蒙蔽的。虽然这样的她不够美好，但毕竟是真实的。
季挽没有太大的反应，平铺直叙：“我本来并没有那样的想法，我读书是因为喜欢读书。
书，能让人明理，不然为什么会有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呢。
可真正入仕之后。尤其是到了吏部之后，我更深刻的体验到了权利可以带来的便利。
我不敢说自己心怀天下，但是不得不说，我做官是希望可以为百姓谋福祉的。如果没有权利，那这件事就不可能做成。”
季挽说了这么多，其实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是要坐到更高的位置。不是为了满足自己，也不是想光宗耀祖，而是权利能带给他想要的东西。
不管是太平盛世，还是百姓安居乐业，又或者是让他的小妻子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