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琳琅恍然大悟，她的确是知道季挽生辰的。
上一世为了有接近他的机会，她总是盼着他生辰，这样她就可以冠冕堂皇的送他礼物，讨好他。
这样的心思充斥了她的整个少女时期。一直到她嫁给白尽后，她每年还是会在他生辰这一天，亲手做两碗面，一碗自己吃，另一碗留下。
这次她也没有忘，只是刻意忽略了。没想到他会来问她要礼物，什么时候轮到他追着她要了？她一时有点不习惯。
“你是不是忘了？”
季挽的神情很平静，眼睛里却有失望的神色在蔓延。在月光的照耀下，好像随时要流泄出来一样。
钱琳琅忽然有点心虚，好像自己欠了他什么。他给她准备的了生辰礼，就算礼尚往来，她也应该还回去的吧。
“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忙，忽略了。”
季挽不语，就静静看着她。
钱琳琅被他看得寒毛都快竖起来了，又道：“不如你现在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现在给你准备。”
季挽看着她的眼神更古怪了。
钱琳琅觉得自己真是够笨的，哪有人这么说话的，现在才准备肯定来不及了。可她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只能一脸懊恼的站在原地。
末了，季挽叹息一声，妥协：“我在翰林院忙了一天，晚饭还没吃，你给我下个面吧。”
他们这里有生辰吃长寿面的习俗，一般都是母亲或是妻子给做。他尚未娶妻，但母亲还在，为何非要让她做？
“我忙完已经是这个时辰了，不想打扰我母亲，你若是觉得难为就算了。”季挽神态落寞。
“不难为，不难为的。”钱琳琅说完就后悔了，自己这个嘴巴啊，怎么不受脑袋控制？
季挽也不管她一副悔断肝肠的模样，不疾不徐地说：“那就叨扰了。”
等她和季挽一起进了院子，钱琳琅才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是他要礼物，被动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她慌什么？
可能顾忌着男女大防，季挽没进屋，而是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旁边。他姿态板正，不苟言笑的坐在那里，什么小动作都没有。
小五送来一壶桂花茶，他喝了一盏，淡淡的香却足够绵长。他坐在院子里枯等也不觉得无聊，喝茶的姿态很优雅，乍一看倒像是在赏月。
“季公子果然是天人之姿，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小五感叹。
小肆看她两眼放光，提醒：“姑娘一个人在厨房里也许忙不过来，你过去打下手，这边有我就够了。”
小五拉住小肆的手臂，小声说：“季公子看起来就是个守礼的人，他深夜来访，应该是对姑娘有心思的吧。
我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男才女貌。要是季公子能不在乎身份悬殊娶了姑娘，那真是很好的事。”
小肆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缓声道：“这些不是你我该考虑的事，姑娘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我们做下人的不要随便议论主子的事。”
小五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乖乖去厨房找钱琳琅。临走前看了季挽一眼，眼珠子一转，贼兮兮的。
厨房里，钱琳琅正在和面。
她不怎么擅长做饭，也只会做个长寿面而已，还是上一世为了季挽学的。
小五侧头看了眼钱琳琅，脸颊稚嫩，眼神却非常成熟。家里出了那样的事，她也是被迫成长的吧！
季公子对姑娘看起来很认真，如果他们能在一起，姑娘应该会很幸福的。小五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会儿，计上心头。
钱琳琅忙活半天终于把面做好了，小五自告奋勇的盛面。然后故意把托盘倾斜了一下，一部分热汤浇在了钱琳琅的手臂上。
钱琳琅皱眉，没出声。疼是肯定疼的，但她可以忍住，有了上一世的经历后，她格外能忍痛。
小五却好像吓到了，把托盘放到一边，慌乱的出门叫小肆，“小肆姐姐，不好了，我把姑娘给烫了！”
季挽一听脸色就变了，什么都没说，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小肆看了眼比自己还快的人，默默跟在身后。
季挽进门的时候，钱琳琅正在用剪刀剪衣袖，因为受伤的是右手，她的动作看起来有点笨拙。
季挽过去拉住她，走到水缸面前，把她的半条手臂泡了进去。皱眉道：“被烫伤后应该先找冷水淋，没有活水的话就泡，这点常识你都没有吗？”
钱琳琅一愣，她其实是知道的，只是刚才慌神就忘了。手臂浸泡在冷水里，缓解了烫伤带来的火辣辣的疼痛。
她抬头看着季挽，看到了他紧皱的眉，有点失神。他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皱眉头了。
季挽低头，正好和她的视线相撞。她的眼睛格外清澈，只是眼眶有些泛红，估计是疼得狠了。
他忽然觉得好像自己哪里委屈到了她，就柔和地说：“忍一忍，有没有烫伤膏？”
钱琳琅点头。
季挽侧头对愣在一旁的小肆小五说：“去把烫伤膏取来。”又看了平安一眼，“发信号，让人把把府里常用的药箱送来。”
平安脚程再快，一折一返也不如府里的人直接送来。
钱琳琅觉得他太劳师动众，低声道：“热汤没浇上多少，烫伤面积应该不大，不用麻烦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变得知道忍耐了。可他不需要她忍耐，左右他也不会不管她的。
季挽权当没听见她说话，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她的手臂从冷水里拿出来。
“取把剪刀过来。”季挽低声说。
小肆小五愣着没动，他皱了皱眉，看了钱琳琅一眼。钱琳琅会意，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小肆机灵，反应过来去拿剪刀。
“我不知道你的烫伤情况怎么样，只能先把衣袖给你剪开，免得烫严重了，皮被接下来。”
季挽的语气平常，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钱琳琅。钱琳琅的反应还好，小肆小五却有点吓到了。
尤其是小五，她带着哭腔说：“面汤没撒上多少，不会烫那么严重吧！对不起，姑娘，对不起，都怪我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