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挽淡淡地扫了仲霄炎一眼，未语。
仲霄炎戳了戳他的手臂，八卦兮兮地凑过去：“你真的不想知道？”
季挽全程冷漠脸。
“喂，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给点惊喜的表情。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救下你的心上人，跑了多少次杨府，我……”
仲霄炎说到这里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季挽多智近妖，多说出一个杨府，他就能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杨阁老准备出手了？”
仲霄炎叹气，也不跟他卖关子了，低声说：“杨阁老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么？他早就看不惯邱尚何的所作所为，只是不好明着表现。
现在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想管。但我说了偶遇那个被虐打孩子的事，他老人家压不住火气了。”
季挽不语，心里却翻涌着很多念头，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对不对。毕竟，像杨阁老这样中正的人不多，他们都是希望他可以任首辅的。
要是和邱尚何矛盾尖锐了，对杨阁老没有好处。这个时候内阁的其他人，要是再站到邱尚何那头，只怕杨阁老会受制肘。
可他没有法子，硬碰不过，除了杨阁老也没人敢得罪邱尚何。他只能在背后多做些事，让杨阁老的压力小些。
“不过你也不要太乐观，我今天去杨府，临走前杨阁老就问我，是不是你让我去的。”
季挽神色不变，淡声道：“无妨，你我多年交情，始终在一条路上，他能猜出来这事我有参与，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老人家还说了一句有深意的话。”
“什么？”
“他说你在翰林院不会太久了。”
季挽眉目不动，倒是仲霄炎笑着说：“一般人都要在翰林院沉淀三四年，才可以去六部历练，而你应该是个特例。”
“反正早晚都是要离开的，没区别。”
仲霄炎鬼鬼地一笑，凑得离季挽更近了些，耳语：“那你快点告诉我，你是怎么看上钱二姑娘的，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人家。”
季挽不习惯别人离他这么近，他伸手把仲霄炎推开，说道：“你怎么这么八卦，我以为只有内宅妇人喜欢这一套。”
仲霄炎捶了季挽一拳，“喂！季蕴玉，你怎么落井下石啊，我刚给你跑完腿，你就翻脸不认人啊。”
季挽叹息：“时间有限，我们能不能说点正经事？”
“你每天一从翰林院出来，就心急火燎地往回跑。知道的是你家里没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急着回去抱美娇娘。”
仲霄炎忍不住抱怨，最重要的还是他有点嫉妒。季挽这样不解风情的人都有心上人了，他这个翩翩公子怎么就无人问津。
季挽最近回府是着急了些，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惦记钱琳琅。
他对自己这样也是各种不习惯。
现在还没怎么样，他就这么在意，以后若真是娶进门，估计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邱家和齐家一结亲，邱尚何的势力可就更大了。你说说你，如果打算对付邱尚何，为什么不先娶了他女儿，这样才更好办了他。现在这样对你百害无一利。”
仲霄炎懒得看他那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干脆直入主题。
季挽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道：“换成是你，你能忍？”
仲霄炎想到邱韵和齐元易那点破事，哈哈大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最多是把头上这顶乌纱帽换成绿色的，最好是绿得发亮那种，到时候满朝文武肯定都同情你。”
“慢慢来，我不急。”季挽的确是有精力跟邱尚何耗。
“你就这样不慌不忙的吧，别哪天让邱尚何玩死。他背地里做的肮脏事，你想不想听？”
“不用你说，我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啊！你当初拜到他门下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压根儿不听，还被他女儿迷得五迷三道的，你现在听听……”
仲霄炎还没说完，季挽就没耐心了。他敲了敲车门，很快莫仁的声音传来：“仲大人，请下车。”
仲霄炎瞪了季挽一眼，下车前还指了指他。以前他没这么听话的，只是被丢下车几次后就学乖了。
仲霄炎下车后，季挽疲倦地按着额头，说不头疼也是不能的。
他以前没这个毛病，只是入了翰林院后，见识了许多勾心斗角，为了给自己争取到有利的条件，也为了自保绞尽脑汁。
脑子用多了，也是会生病的。
回到府里，得知钱琳琅在书房和钱多多下棋，他就过去看。书房的窗子没关，走到廊下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看着钱琳琅低眉浅笑的模样，他脚步一停。她真的是最适合笑的姑娘，那两颗小梨涡，笑起来真的好看。
“阿姐，你不能耍赖。季哥哥说了，君子一定要有棋品。”钱多多急眼了，他阿姐也太能耍赖了，一再悔棋。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钱琳琅一点自觉没有。
钱多多撇了撇嘴：“我以后不和你下棋了，季哥哥很快就回来，我和他玩。”
“傻多多，季哥哥再好也是外人，你呀，是不可能摆脱我的。”说完后她似乎还不过瘾，大声笑了起来。
钱多多起身，气呼呼地出门，说：“我不理阿姐了。”
小家伙虽然生气，但也没跑太远，到了门口就停下，两手支着下巴，坐在门槛上。
钱琳琅跟出来，也在他身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一个字也不说。过了一会儿，钱多多忍不住了：“你怎么总学我？”
钱琳琅脸上一副委屈的神色：“我哪里学你了，我明明是自己也喜欢这样好不好？”
钱多多站起身子，气呼呼地往外走。他要去门口等季哥哥，然后告诉他，以后不要喜欢阿姐，阿姐是个坏人。
钱多多一转弯就碰上了季挽，顿时笑了，欢快地跑到他身边，笑着说：“季哥哥，你回来啦！”
季挽垂首看他，冲他柔和地笑了。
钱多多抱着他的大腿，说道：“阿姐欺负我，我说不过她。”
季挽牵了他的手，边走边说：“那我带你去找她，把她说败，给你讨回点面子，你看怎么样？”
钱多多摇了摇头，他生气归生气，但也不能欺负阿姐。他受气可以，阿姐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