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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教“圣”学“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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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文为官多年,阅人无数。如西席温铭这类人,在他看来若非是因图遭变故以致心灰意冷。说不准还是什么避世高人,但关键其才华明摆着的,如此人才实在不可轻放。

    田府后院僻处一片空地,建起了一座不算大的小别苑给先生。每天女儿会按时去跟随先生学习,此外温铭除了不计报酬,也向来足不出户,田文也明白给他钱确实无用,所以便将其一应用物全都挑最好的。

    如此一年多过去,田文每每问及女儿功课,逐渐发觉两个儿子在府学读书近三年,还不算先前私塾,但书都是一样的,可相比之下女儿的学问比两个哥哥却高出明显不只一点点。

    田文心知这温铭之才比自己预想肯定只高不低,为女儿找先生说起来不过是为人父母的一片心意,加上女儿自己喜欢读书。但关键还是儿子,毕竟他们未来势必还是要靠学问立足世上最可靠,便主动前去请求先生是否可以一并教导自己两个儿子?

    温铭本身对教一个还是三个倒是无所谓,不过也明确说了田甜虽然是女孩子,而且年幼,但非常聪明,所以他可以教其二子,却不保证可以教得多好!

    田文并非迂腐之人,也了解他此言不是虚伪。只是一下子多了俩大小子地方就不够了,于是便将教书的地方改在了花园一侧的回廊处。

    孩子的学业功课明显提高,田文自然是高兴的!但他也发现了这位先生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其入府之时身体孱弱,精神萎靡,两年来日子轻松,无风无雨,人很明显不同了,若非时常可见,突然相遇这翩翩男子可谓世间惊艳之色!

    并且虽然温铭言明过只教书,不理他事。但每每闲谈中,田文发现此人除了才华学识,种种见地、看法都明显不凡。

    直到温铭入府第四年,天下已经太平,列国各行其是已久,曜国因昔日损伤过于严重经久难复。虽非战时,可有些人却已经渐渐不耐枯等。

    首先历王称帝,而恒国富甲中原列国,疆域广阔,更是不甘人后。对于两王称帝,曜帝压根无能为力,只能听之任之。

    可当春时江涝,益州多地受灾。朝廷赈灾迟迟未至,田文经月愁苦烦闷!

    温铭当时或因感东主厚待,便适时建议益州多水乡,涝灾若发难避,单靠筑堤耗时耗力且效果不佳。倒不如多开水源,导引疏解。加之地方百姓多习鱼水,也可趁便解地方食缺。

    虽然只是权宜之计,但的确可缓一时之急。田文当即发文地方,商定行事。

    好在涝灾持续不长,损失也不是太大,加上自救及时也没有波及太广,反而益州成了当时所有受灾地方损失最轻的一个。

    本来恒帝称帝大喜,突然来这么一场灾如何能高兴?但益州这番成绩,被当做了天佑,正好还借机去堵那些什么天罚不仁的传言。

    朝廷下旨让他继续知益州的同时,兼湘西刺史。说白了还是田文的出身妨碍了他升迁,何况这次的升职功劳本也没那么大。而且湘西地域复杂,做刺史也绝而好干的活,但总算也是朝廷的认可!

    如此一来,整个田家更把温铭当成了亲人,彼此相处多年一直都非常和睦亲切!孩子们听了大人的话,对先生也更加敬重,爱戴了!

    “先生!我们平日念书动不动就是圣贤训,天下果真有那么多圣贤么?”

    所谓:童言无忌!因为孩子小,不谙世事,所以说出的话可以允许没有忌讳!可是,小孩子所不谙的世事,究竟是孩子太小不懂的道理?还是孩子心灵纯洁干净,没能理解的肮脏?

    而所谓的:忌!又到底是无谓的“忌讳”?还是懦弱的“忌惮”?

    田府二子一女,田茂已经弱冠之年,性情忠厚温和,只是天分平平。次子田盛也已经成年,倒是挺活泼,只是有些憨直,常人而已!

    倒是小姑娘田甜,豆蔻年华,聪颖活泼,脑筋也活泛,时常会有自己与众不同的见地。

    此时的提问就是她,先生温铭微笑看向其二兄:“茂儿,盛儿,你俩怎么看?”

    田茂沉吟道:“学生年轻识浅,不敢妄议圣人是非,然既为圣贤所言自为至理!”

    田盛撇撇嘴:“也不一定,圣贤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若真如此,为何不人人都读书?”

    田茂朴实,田盛率真,都是可爱的青年,只可惜心思都少了妹妹的灵透!

    先生微笑道:“其实答案已经有了!茂儿谦逊守礼,诚恳忠厚,这就是君子之风。盛儿正直坦诚,不惮正言,也是君子之道。可你们同读圣贤书,同食五谷,所感所悟却不尽相同。其实天下间大多数事都是如此,读圣贤书,读的乃是书中道理,而非所谓圣贤其人。因为圣贤也是人,依理为人,而非效人之理。并且有些道理与是否读书无关,生于世自然而然都会明白懂得。无论是否圣贤训,所有道理能够流传必然因其广远、深长,绝非只关乎一人一身。”

    田甜听了问:“先生这么说,那难道人人都可以成为圣贤么?”

    “可为与能为不同,一样的出身,一样的学识,一样的心性和际遇,一个成了圣贤,另一个未必。因为人的一生远不止出身、学识、心性和际遇而已!今日我们读到的圣贤之言,有的可以上溯百年千年,但其生时或许穷困潦倒,一文不名。但其理可传后世乃因其贤,所谓圣,不过后人对其崇敬的表示。可贤者未必能成为圣者,不贤之人总一时枉称为圣,终将贻笑大方。我对你们说过,今时今日我可以教你们的,终究只是书上的记载,其中可能会对你们今后的生活起到作用的有多少,主要看你们自己。读书,学其理,明其性,绝非附庸其虚名,这一点你们要记住,懂吗?”

    “先生,有句话叫:穷着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这是不是说贫穷的人就成不了圣贤了?”

    温铭轻叹口气,柔声道:“甜甜!这句话其实不该只从字面理解,或许可以换个说法。无者足其身,裕者济于急。因为很多事无法强求,有人生于贫穷,有人生于富足。对于贫苦的人能衣食饱足已经不易,富裕之家可以慷慨急求之人,此时善行,更是良知。至于说成为圣贤,无论是否成圣,其为人之处皆为人罢了!为人者,时也,运也,得其时运也需自身有力可承,向学要心正,勤勉,同样心性敏慧者更易有成。所以无论是否想要成为圣贤,或者追求其他什么,你们兄妹三人比世上很多普通百姓必然多了很多先天优势,这也无可厚非。可你们也要记住,自己所有的优势,在漫长人生中并不一定是永恒的,也不是永远不会被超越。”

    看田盛脸色变化,似有想法,温铭微笑问:“盛儿,你在想什么?”

    犹豫片刻,他性子本来就比较直,很少藏得住话,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先生!您饱读博识,才华卓绝,为何没有入仕为官呢?像您这样的人,不是正该兼济天下的吗……?”

    温铭淡淡一笑:“先生从未自认有何才华,但的确天性疏懒,不堪重负,所以自然也就不会有为官之念。”

    “可是,爹爹经常说先生才华盖世,却甘于隐没避世,着实可惜!爹爹从不是胡乱吹嘘之人,再说先生的学问我们自然是知道的!”

    心里苦笑,温铭轻轻拍了拍其肩头:“我一开始就说过,我现在可以教你们的,终究只是书上的道理。但这些你们未来是否能用到,主要还是看你们自己。而到了那个时候,你们明白的更多了,很多事情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不过这世上也终究存在人各有志,有些人心性使然就是无法强求,否则反而会误人误己。而智者所以为智者,而未必是圣贤,便因其知人所长,更能鉴人之短。所以你们以后感到想要松懈的时候,也可以把先生当做前车之鉴,不要学我,才能不负自己所学……”

    对于真正饱经世故的大人,这种事说出来其实很简单,就是:老子不愿意!

    可对孩子当然还是往好的方向引导,但如果想要把道理和现实融合起来,势必无法摆脱“啰嗦”二字。

    其实这兄弟俩本已有功名在身,只是等着一朝会试。可包括对田甜,人生若说“学”之一字,那是到死也没完没了的。

    所以事实上,现如今温铭这位先生在田家人心里更近于亲友,早已不是一个单纯的雇佣西席了!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世上道理千千万,如果无法应用到人生经历中,不能帮助人解脱困扰,解决任何问题,也不可能成为道理,更不会流传后世!

    其实有些关键的事,温铭没有告诉他们,而是只能让他们长大之后自己去领悟。就是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存在活着的圣人,因为“圣”这个字只能有一个,活着极少数唯一位置才能冠以,而所谓贤,恰恰都是这些顶着圣字的人所认可的。

    他告诉学生贤者或许不能成圣,但不贤之人即便称圣也不长久。其实就是贤者未必会得到认可,但那些天生便顶着圣子出生的人,他们与生俱来就已经具备不需要现实佐证去称圣,搭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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