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山。
寒冬刚至,落木萧萧,山上的景色看起来很是萧瑟寂寥。
沈长宁握着诛邪,穿过枯黄的草木藤蔓。
走到山林深处,也未见有什么东西出现,连山里的禽鸟野兽也没瞧见一个。
越往山林深处走,沈长宁居然只能感受到一片死寂。这座山好歹也算是灵山,如今好像半分灵气都没有了。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沈长宁抬起手指,在自己的额间点了一下,放出了一缕神识往前方探了探。
而后他看到再向里一点儿的地方,像是被设了法阵一般,法阵周边是一片黑土,像是之前被火灼烧过。接着法阵周围起了一片白雾,掩盖了法阵,但法阵中央又闪烁着奇异的光,提醒了法阵的存在。
沈长宁将神识穿过雾后,才终于看清了法阵中的情形。
他的瞳孔微缩。
法阵里面躺了许多修士,每个人的神情都不一样,却又都在迷茫挣扎挣扎,像是陷入了什么梦境泥沼一般,半点儿得不到解脱。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人有了一丝变化。
只见一些人脸上身上莫名其妙流出血来,还有人身上着了火,有的人浑身湿透,如同被水淹了一般。
很快,这些人就又不动了。
而他们的身下不知何时汇聚了一滩血。
……
沈长宁没再看下去,他收回了神识,掐了一个诀往法阵的方向赶了过去。
到了那处,他衣袖一展,唤出了诛邪。
剑在空中划了几道,白色的剑气用仿佛要划破天地的气势一般,向法阵的方向破空而去。
剑气劈在法阵上,但法阵竟纹丝不动。
周围的雾不知何时全部散开了,法阵里的修士也全不见了。
紧锁着眉,沈长宁又挥出一剑。
凌厉的剑势一出,周围的空气迅速凝结,还带着冬日里无边的寒意。
这次被剑气打到,法阵周围波动了一番,很快却又恢复成原样了。
就在沈长宁翻手,打算再来一剑时,他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变了。
原先他的周围是烧焦的还带着焦味的,萧条的地面,如今抬眼所见,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沈长宁抬步往前,走了不知多久,终于有了别的颜色。
当他再低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轮椅上,似乎是回到了现代。
沈长生在沈长宁之后也来了九黎山。
魔界同合欢宗暗地里有些合作关系,珍宝阁阁主是那个牵线的人。
只是沈长生并不喜欢合欢宗。
魔修不像魔修,道修也不似道修。
他明明记得上一世,合欢宗并没有同魔界合作过,也不知哪里出了意外。
在魔界之际,他便听说九黎山出了点儿事,许多人都怀疑是魔修做的。
若是从前,他必定是懒得反驳的。只是现在,他心里有了一个在乎的人,就算他是魔修,他也想让那人看着,他并非同传闻里那般,恶劣到罪无可赦。他做过的事,必定会堂堂正正承认。
刚进入九黎山,他便察觉到了沈长宁的气息。
本想出去同哥哥打声招呼,却恰好看到他陷入了一个幻阵里。
沈长生冷下眉眼,苍白的手自宽大的袖袍里伸出,指尖弹出一缕黑雾。
本以为能顺利破开阵法,却发现那缕黑雾接触那幻阵以后就消失了。
“嗯?”沈长生低哼一声。没人知道,如今的魔尊,最擅长的其实并非剑道,而是阵法。
前世无人教导,他的阵法便已经小有成就,这一世灵根尚未被废,藏书阁的阵法书籍他也研磨了许久,破个阵应再容易不过。
现在只是区区一个幻阵而已,他居然破不了。
而且他在幻阵上感觉到一丝奇怪的气息,似乎在排斥他。就像先前他在修真界里渡劫时,也总觉得天道在排斥他,不愿他渡劫成功。
沈长生有些担心沈长宁的情况,他慢慢走近幻阵,还未等他找到幻阵的阵眼也被卷入了幻阵。
*
“二哥。”一道清脆娇俏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沈长宁坐在轮椅上没动,直到女孩子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恍惚了一瞬,才抬起头看向那个女孩。
“小妹。”沈长宁应了沈玉一声,想朝她笑笑,却发现自己的唇角扬不起来。
他歪了歪头,发现自己原先好像并非这个样子。
他似乎忘了一些什么。
但是他的不对劲,沈玉并未察觉到。她走过去,熟练地推起沈长宁的轮椅:“二哥,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忘啦?”
“爸妈他们一会儿过来,今天日光很好,我推你到处走走。”
“好。”
冬日正午,外面日头正好。
沈玉将他推到一处花架下停下,日光倾泄下来,落在人身上暖暖的。
旁边的花被用心护理过,一朵朵开得娇艳俏丽,仿佛一场暖梦。
沈长宁的手放在膝上,在摩挲什么。他脑海中有一些有些场景划过,陌生又熟悉。
片刻后,他看了一眼双膝,他感觉自己手里应该有些其他东西的,比如说书。
“我的书呢?”他脱口而出。
“书?”沈玉问道,“什么书?”
沈长宁皱着眉想着,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是本玄幻修真小说。”
“可是二哥,你从来不看这种书啊。”沈玉道。
“我从来不看吗?”沈长宁低喃了一句,而后回神,“好像是,我不看这种书的。”
在外面呆了许久,阳光洒在身上,很暖,整个人也变得倦怠起来。
一阵清脆的手机铃音响起来,说话声在耳边响起,止住了沈长宁的瞌睡。
挂完电话之后,沈玉道:“二哥,我们进去吧。”
很快地,家人从外面回来了。
进门的那一刻,沈长宁感觉自己眼眶有些湿润了。他感觉好像有很多年没见过自己的家人似的,可明明每天都生活在一起啊。
见他哭了,他的母亲,匆匆走过来,抱住他,替他拭去眼角的泪。
“宝贝,今天是你的生日,别哭啊。长宁今后是有大福气的人,要少哭啊。”
“没有,就是突然有点儿难过。”沈长宁仰着头,想阻止眼泪流出。
等吃完饭,吹过生日蜡烛后,沈长宁慢慢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就传出来一道机械音,“检测到异常能量,威胁宿主生命。破除,破除成功。”
沈长宁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还没问出什么,从脑海深处传来一阵颤栗。
再次睁开眼睛时,沈长宁发现自己回到了那片白茫茫的世界里。
“系统,你还在吗?”沈长宁试探地问道。
“……”
一阵熟悉的沉默。
这回沈长宁没有在吐槽系统关键时期不在线了,毕竟它这回救了自己,不然自己大概会深陷幻境。
那句话说完,系统声音明显低了许多,似乎能量耗光了一般。
不再管系统,沈长宁认真打量了一下四周。
他应该是进了先前的那个法阵,在系统的帮助下,幻境破了,但法阵却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