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长宁又转念一想，他知道苏明宣是主角，可别人不知道啊。
他莫名跑到凡世，又莫名带回来一个同沈长生长得像的孩子，不怀疑才怪吧。
于是他干脆板着脸同旬南解释了一番，还拿出来从前带沈长生回宗门时应付司白的话：“我与明宣有缘，他同我飞升渡劫有因果，除此之外，再无半分其他原因。”
修仙之人对于渡劫之事极为在意，因果关系更要理清，沈长宁这样说了，旬南果真不再怀疑。
只是有些流言已经传了出去，澄清起来也变得麻烦起来。
沈长宁只能装作听不见。
怕苏明宣也多想，沈长宁也专门同他说了。
“我带你回来，是我自己的事，同旁的什么人并无半分关系，你不要多想。”
苏明宣点头，其实他能被仙君带回来宗门已经很满足了，哪里管得了其他呢。
只是偶尔听同门说起那位叛出师门的小师叔时，心里难免起了兴趣，想要知道那位小师叔是什么样子的。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苏明宣来明宸宗已经有大半年了。
在宗门里的洗灵池里泡了许久，他的根骨也的确得到了改善。
只是虽是五灵根，可他如今灵根更偏属性火一些，天竹峰常年寒凉，冰冷刺骨，并不适合苏明宣住了。
沈长宁思量了一下，主角不一定要放在自己眼睛底下看着。而且大半年的时间了，纵使苏明宣根骨不行，凭借自己的关系，应当也不会有人去欺负他。
因此他叫了苏明宣，“阿宣，明日起，你便搬去同楚晔他们居住吧。”
闻言，苏明宣抬起头，他的神色惶恐，看着神色疏淡清冷的青年，还以为沈长宁是厌了他。
“小师叔祖？”
而后他便听沈长宁道：“天竹峰寒凉，你如今灵根更偏火属性，并不利于你修炼。”
“楚晔灵根同你相近，他教予你的比我更多。”
“是，小师叔祖。”苏明宣默默回道，幸好小师叔祖并未厌弃他。
从沈长宁带他回宗门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了这个仙人一般的人。
从沈长宁房间出去，合上他房门的时候，苏明宣抬眼看了一下背对他而站的人。
同无数次看见的一样，那人像极了这天竹峰峰顶上经久不化的冰雪，寒凉沁人。
同门里的师兄总以为长宁君从凡世带他回来，对他的态度一定是极好的。只有苏明宣知道，他看自己的眼神与看门中其他的弟子并无不同。
这倒是证明了沈长宁确实未将他看作是那位小师叔的替身。
苏明宣走后，沈长宁转过身，叹了口气，又少了一个人，以后这诺大的天竹峰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
夜里，沈长宁正俯在书案前写字。
晚上的天竹峰比白日更冷，风也大，一时未察觉，竟将屋子里的窗门吹开来。
外面好像还在下雪。
风灌进来的那一刻将雪也带了进来，风吹的书案上的宣纸沙沙作响。几瓣雪花落在宣纸上，很快化成了水，将宣纸上的笔墨晕染开来。
沈长宁只好搁下手中的毛笔，准备去关上窗。
然后他便同一双猩红着的眼睛对上了。
“……”
不知道该说什么，沈长宁面无表情准备关上窗。
另外一只手远比他要快，抓住沈长宁关窗的手之后，趁沈长宁不注意时跳了进来。
沈长宁瞧见他的动作后，难得紧锁了眉，他几乎很快唤出了诛邪：“魔尊，你不在魔界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被剑尖指着，沈长生也不生气，他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沈长宁：“我在魔界听见了修真界一些传闻。”
“……”
“我听说哥哥从凡世带回来一个和我长得很相像的孩子，哥哥是想我了么？我也很想哥哥，所以特地从魔界过来见哥哥。”
“哥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沈长生的言语里带着沈长宁不适应的亲昵，这番话不像是他说给自己听的，更像是说予情人听的。
“本君说过，自你成魔那日起，你与本君与明宸宗再无半分关系。”沈长生忍不住将诛邪又往前推进一步。
“怎么会没关系？”沈长生听到沈长宁要撇清他们关系的话语后，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一下子变了，带着点癫狂：“哥哥说好会一直陪着我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哥哥，是你先招惹我的。”
沈长生快嫉妒疯了。他嘴里说着来见沈长宁是因为听到了沈长宁收养替身的传言，实际上就是因为控不住内心的想念与偏执的情感。
在魔界的这些时日，他总忍不住去探听沈长宁的消息。
他打听到很多。
明宸宗那位光风霁月，清冷自持的长宁君带回去一个孩子，待那孩子极好。予其所求，允他住在天竹峰，日日相处，亲自教导他。
这样的待遇以前明明只有自己才有的。
就算知道现在沈长宁带回来的孩子才是本来应该陪在沈长宁身边的，他还是不甘心。
沈长宁是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的。其他人算什么东西，也配同他抢？
沈长宁不解沈长生的癫狂由何而来，他自己还觉得郁闷呢，被欺骗了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吗？
于是他冷淡的道：“本君是说过这句话，但本君认错了人。而且本君也不觉得同魔尊之间需要履行什么承诺。倒是魔尊在明宸宗潜伏这么多年，欺骗本君，不知有何意图？如今闯进我宗门，又想做什么？”
“哈。”沈长生低低笑了两声，然后又慢慢止住了声音，他抬头仔细看了看沈长宁，苦笑道：“相处那么多的日子，哥哥以为一句认错了就可以抵消么？哥哥，我虽然是魔尊，隐瞒了你我的身份，可是这么久以来却未曾真正做出对明宸宗不利的事来，哥哥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呢？这对我一点儿也不公平。”
沈长宁腹诽道：这也不是他想的啊，那么乖巧的弟弟说没就没了，他也不舍得，只是剧情更重要。而且现在的沈长生看着一点儿也不乖，有点儿病娇疯魔的样子，真的是他从前认识的人么？不过沈长生现在的模样倒是很符合大boss的形象。
还有就是，boss不应该专注于自己反派的事业么？怎么感觉执念变成了他？
由于不能将内心活动说出口，沈长宁依旧冷冷淡淡：“本君已经说过了，同魔尊没有任何关系了。魔尊若是再不离开，本君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罢，他转了转手中的诛邪。
沈长生低下头，往前走了两步，任由诛邪剑尖划破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