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守司。
陆行跟在杜垣身后，穿过长廊，走向某处庭院。
周围屋檐之下，挂着不少灯笼，却都是熄灭状态，不过天空中雷光间接闪烁，映下断断续续的强光，倒也不用担心脚下昏暗。
长廊四通八达，通向各处房屋，其中只有些许亮着灯光，从中传出窃窃私语。
那交谈之音，听到他们靠近之后，便警惕的没了声响，等两人走远之后，这才继续说话。
杜垣在前，忽然开口询问陆行：“看到那些铃铛了吗？”
陆行闻言，定眼看去。
长廊的一些转角处，顶上都悬挂的颜色各异的铃铛，阴风拂过，铃铛摇曳，传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当即，他回道：“看到了。”
“铃铛的颜色，金、银、黑，分别对应着巡守的金牌、银牌、铁牌，这些地方，你若没有相应身份或上级凭证，不可踏进半步！”
杜垣告诫道，脚步忽然放缓，似是已经接近了目的地。
两人来到某处庭院，相较于外界夜晚的静谧，此处倒热闹许多。
院中灯火通明，石桌之旁，三人围坐一起，有说有笑，喝酒吃菜。
“有人来了！”
三人注意到来客，谈笑声戛然而止，齐齐扭头过来。
“老杜！”
短暂呆滞，身材矮小瘦削的青年立即起身，迎了过来。
“天色已晚，老杜是刚回来吧，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
不待杜垣回答，矮小青年目光倏然一转，看向陆行，顿时往后一跳，面露惊疑：
“我靠，大半夜老杜你不找娘们，怎么拐来一个小子！？”
听到此言，陆行满头黑线，看了看对方腰间的银牌，忍住了一拳揍过去的冲动。
“滚，瘦猴子！”
杜垣表情一僵，怒而喝道。
瘦猴嘿嘿发笑，脸上的微妙表情忽然严肃：“老杜，说吧，要不要开后门……”
杜垣神情冷漠，回头看了一眼陆行，摇了摇头：“两项测试。”
“好嘞！”瘦猴答应一句，转身走向屋子。
“小子，给我过来……”
陆行看向杜垣，见其已经走向酒桌，便跟着瘦猴走向屋子。
一进屋内，他的视线便被遮蔽整面墙的图案吸引。
好奇特的图案……是魂符？
心中思索之余，见到瘦猴站在图案旁边，冲着他似笑非笑：
“小子，仔细盯着这幅画。”
陆行默不作声，点头应允，对着图案聚精会神。
繁密的线条，扭曲而杂乱，却又显得颇为深奥。
随着凝视，陆行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忽然脱离肉身，随着阵阵失重感之后，身处于一片深山老林当中。
见其瞳孔涣散，双目失神，瘦猴见怪不怪，满意的点点头，开口提示。
“单从战斗实力角度，魂力的多寡，决定着能否使用更多符箓辅助，这是巡守实力碾压同阶炼体的原因。”
陆行此刻，正“身处于”山林之中，听见瘦猴提醒，知道现在正在测试他的魂力。
瘦猴转过身去，盯向墙上的图画。
扭曲的线条逐渐蠕动，自行勾勒起画卷，形成一副墨水勾勒的人形背影。
“小子，往前走！”他提醒道。
话语刚落，画上的线条便迅速蠕动，在已经勾勒出的人影身前化作几颗林木。
见到此景，瘦猴点点头，心中松了口气。
“一、二……五棵树，能连续使用五枚一阶符箓，倒也合格，不用直接淘汰，落了老杜的面子。”
他转过头，视线越过窗户，刚好看到杜垣端着酒杯，目光也看了过来，便面带笑容，冲其点了点头。
杜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点头回礼后，扬了扬杯子。
“这老杜，倒也不是传闻的那般心冷。”
瘦猴暗自想到，脸上笑容未散，回过头来，表情倏然凝滞……
……
陆行听从瘦猴的指示，在林中挪步前行。
他发现，每走一步，魂力便会消耗一分，惊讶之余，在尝试摸索画卷的本质。
“这里是设置好的场景，每前进一步，都需要固定的魂力支撑……”
周围环境，皆是虚妄，每一步消耗的魂力，都会涌入一棵树木。
不知不觉，陆行已经走了十五步之多。
瘦猴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幅画卷，几乎已被树木线条彻底侵占。
“发生了什么，一片森林？”
十五棵，已经是画卷测试的极限，命轮境的水平！
心中惊骇莫名，他再度看向窗外，眼神复杂的注视着杜垣。
老杜，你带回了个什么妖孽……
见到瘦猴异样的目光，杜垣心里咯噔一下子，顿觉不妙。
魂力测试而已，难道没通过考核？
可是陆行能做到情绪内敛，甚至躲过炼神感知，若不是死人会动，其魂力绝非寻常人能够比肩……
不理会其他两人的劝酒，他身影闪烁，眨眼间，已然飘进屋内。
刚一进屋，他也懵了。
“十五之数，区区炼神，比我还要多一颗，如此庞大的魂力，若是晋升羽化，灵肉合一，恐怕羽化之力能撑过一个时辰！”
杜垣与瘦猴面面相觑，羽化之材，对整个天枢城都至关重要。
此刻，陆行收回意识，天旋地转之后，稳固差点栽倒的身体，发现屋中已经多了一人。
“瘦大人，我过关了吗？”
瞥一眼画卷，发现简单的线条竟然演化出一副处于山林间的少年背影，陆行疑惑的看向瘦猴，小心询问。
瘦猴闻言，瞬间收回脸上惊愕，笑眯眯说道：
“过了，过了，小兄弟天赋异禀，巡守司欢……”
咳咳——
话没说完，杜垣忽然发出几声咳嗽，制止他继续讲话之时，也吸引来两人目光。
“两项考核，魂力通过，自然还有一项……”
不理会瘦猴的疑惑，杜垣看向陆行，目光颇具深意，意味深长的询问一句。
“陆行，你对人、人性如何看待。”
人性？
陆行闻言，稍作沉思。
这是一个富有哲理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他不屑于与多过思考。
低头沉吟片刻，他抬起头，目光在两位银牌巡守之间流转。
“人，是更为……奸诈的野兽；而人性……则是理性与情感的纠缠，没有人性，那就与野兽无异，只是更为奸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