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不舒服，需要看医生吗？”
叶小西关切的问。
“没什么大问题。”萧夜雨已是不耐烦到了极点，今晚实在太糟糕了，哪怕别人对她是好心好意，她也会觉得对方是在故意嘲讽她。尤其是叶小西，到底懂不懂看别人脸色？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是想向她炫耀，自己做了袁家的千金小姐，是多么了不起一件事吗？
“小西，夜雨说没事，你就不要打扰她了，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下吧。”
江以宁察觉到萧夜雨的不对劲，忙打住了叶小西的话头。
叶小西乖乖的点了点头。
萧夜雨低声道，“对不起，我先走了。”
“嗯。”
江以宁十分冷淡的回应。
她这人向来如此，对认定的朋友，掏心掏肺，能帮助的地方，都会帮忙。可若是被她判定为外人的，没招惹她，她会拒之千里；招惹她的，不好意思，她会千倍百倍的奉还。
之前觉得萧夜雨不错，江以宁是真的把她当朋友看。
虽然没叶小西这么亲昵，但只要萧夜雨有困难，她也会伸出援手。
自从发现萧夜雨可能故意坑叶小西。
她就对其产生了戒备心。
反正在调查清楚整件事之前，她绝不会对萧夜雨轻易放松警惕。
萧夜雨心思烦乱的跟两人告别，匆匆的离开。
叶小西等萧夜雨走后，小声问：“以宁，你是不是跟夜雨闹矛盾了？”
总觉得她们俩的氛围怪怪的。
明面上两人没表现出来，可直觉告诉她，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没呀，别多想了。”
江以宁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哦，好的吧。”
叶小西也没再追究。
……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叶小西喝了点果酒，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跟江以宁和陆执道别。
等两人上了车。
叶小西回头看向袁老爷子，傻笑着说：“外公，你别给我股份了吧。你收回去，只要你对我好，我可以什么都不求。”
她回归袁家，的确是奔着袁家的钱财。
不想再过那种一贫如洗，睁开眼睛就有无数债务的日子。可跟袁老爷子相处后，她更喜欢他老人家。
那种被长辈关爱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现在，比起钱，她更喜欢外公。
“傻丫头，这是我给你的依靠。”袁老爷子望着她，就忍不住想起巧巧。
那个女人也是傻，在他一贫如洗的时候，还心甘情愿的跟着她，说要等他回来。甚至在被谢家赶出去时，也不曾放弃他们的孩子。
若是她肯舍弃孩子，找个人嫁了，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早。如今，说是对小西的弥补，倒不如说是对张巧巧的弥补。
袁老爷子道，“外公不可能一直陪着你的。等外公百年之后，公司的股份就是你的底气。小西，你记住了，这股份谁也不能给，包括你的丈夫和孩子。只要你还活着，就把股份攥在手里。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会捧着你、顺着你。”
“呜呜，外公，你不要死……”
叶小西没听到余下的话，只记得他说的前面两句，伤心的捂住了眼睛。
袁老爷子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这丫头……那么单纯，怎么在袁家活下去呀。
而就在他安慰叶小西时，宾客又过来打招呼。
袁老爷子抽不身，只得叫不远处的袁旭东，道：“旭东，你把小西送回家吧。”
“嗯。”
袁旭东从不会违背父亲的话。
上前一步，把叶小西拎到自己怀里。
袁老爷子不满道，“你小心点，小西是个女孩子，你动作那么粗鲁，会伤到她的。”
袁旭东：“……”
再怎么是个女孩子，也不会脆弱的跟玻璃娃娃一样吧。
他力气也没用多大呀。
不过，在袁老爷子威严的目光下，袁旭东还是把动作放温柔了一些，扶着叶小西，把她塞进了副驾驶座。
袁老爷子则留下来，继续送剩下的宾客。
……
回去的路上。
袁旭东专注的开着车子，坐在旁边的叶小西，忽然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
他眉头微微拧了下，拿起了旁边的纸巾盒，丢到了她身上。
“别哭了。”
“我想哭，你管得着吗？”酒壮怂人胆，叶小西平时在袁旭东面前，都是乖巧安静的模样，哪里敢凶回去？
但此刻，酒精麻痹了她的大脑，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袁旭东也没想到，她奶凶奶凶的吼自己，不由得一怔。
叶小西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异色，被他喝了一声，反而找到了倾诉对象，抽噎道：“从小到大，只有外婆一个人对我好。可她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我对她的印象很浅，只记得她是个温柔的人。我妈妈是个赌鬼，平时好吃懒做，压根不会打工赚钱。”
“很多时候，她都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很饿、很饿……最长的时候，连续喝了一年的稀粥，连盐都吃不起……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饱饭，穿一件新衣服。等我长大以后，原本觉得自己考上大学，能过好日子，可我妈又沾染了毒……”
“她把家里仅剩的钱全都拿去买毒了，甚至还欠下高利贷……为了帮她还债，我拼命努力的工作……可怎么也还不请。你懂那种绝望的感觉吗？每天睁开眼睛，山一样的债务压在我身上，我很多次都想到了自杀。有一次，我买了农药，放在我最爱吃的小龙虾里，想饱餐一顿，离开这个人世。”
“可药是假的，我没有死。但我永远记得，躺在床上等死的感觉。”
“我不甘心死，明明我比别人努力，为什么我要过的那么惨呢？我也想像普通人一样，开开心心的活着，不用担心欠债。所以我一直熬着……直到遇见了以宁，遇见了外公，我才知道老天没有抛弃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我十年的寿命，换他们俩都健康的活着。”
袁旭东听她絮絮叨叨的，拧成川字型的眉头，渐渐地松开。
琥珀色的眼里，也闪过一抹不忍。
沉默良久——
他低声道，“一切苦难都过去了，以后，你不会再吃苦了。”
他的话说完，半晌没得到回应。
袁旭东微微侧首，看她已经歪着脑袋，睡的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