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乐也盯着沈忧。
躺在地上的姿势，其实他看向别人，和说话，都非常不方便。
他觉得自己的尊严也像是被摔在了地上，任由别人狠狠践踏，所有的阴霾都笼罩在他的脑海中……
“我不想说话。你们早点解决我算了！”
反正迟早都要死，lily现在已经把他踢到吐血，“谁知道你们走后我还会经历什么？不如现在给我一个痛快！”
祁有乐不甘心。
从来都是他折磨别人，还从来没有被别人如此玩弄于掌心之中！
他只觉得愤怒，又觉得屈辱。
祁雨深眯了眯眼睛，看了lily一眼，而lily也在打量他。
lily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想，上前一步，“今天你配合他们，我可以先放你一命。让你走，不过下一次被我抓到，那就不一定了。”
凭她的本事，就算祁有乐逃走她也能再一次抓到他。
只是，到时候恐怕不会像这次这么容易。
“此话当真？”祁有乐看向lily，沉声问。
lily点点头，“当然，你永远都可以相信一个杀手的承诺。”
说完，她耸了耸肩。
对她来说，祁有乐只是早死晚死的问题。
但是，他如果被放走了，那么在下一次被她捕获之前，他都会提心吊胆……
这样也是一种折磨。
她可以为了david多折磨他一段时间。
祁有乐沉默。
而后，他说：“lily小姐，你跟你哥哥形容的丝毫不差……他说，你最大的弱点就是情绪容易激动，还容易为别人做出妥协和决定。”
祁有乐的语气变得嘲讽，“这对一个杀手来说可是致命的，杰克有信心亲手杀了你。”
刚才，他一直观察着lily的态度。
他发现，lily在做什么事时，似乎也在考虑着祁雨深和沈忧的想法。
祁有乐并不清楚他们之前有什么渊源，从杰克那里，他还并没有完全知悉。
而从前，谢尔顿也并没有告诉他全部。
他只知道lily曾经被祁雨深关了起来，可是她却帮他们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lily的呼吸猛然一窒，立刻攥紧了拳头。
“不要听他的。”
沈忧及时按住了lily的手。
两人对视一眼，lily不太自然地推开了沈忧，自己站得更远了一些。
沈忧想到刚才他们见面时lily说的话，忽然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
“既然你知道我生母的信息，告诉我她的名字。”
祁雨深转回到了刚刚的话题，继续问起祁家的恩恩怨怨。
祁有乐被扶起时倒是很顺从，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
然后在lily不耐烦的动作下，祁有乐喝了一杯水。
现在的他坐在椅子上，靠着墙。
手和脚，依然被绑着，可是比起在地上躺着来看，已经算体面很多。
祁有乐看着祁雨深，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梁玉。”
祁雨深表情猛地一变，“她是梁家的人？”
“没错，”祁有乐觉得自己的肺还是不太舒服，又咳了几声，“梁家。现在已经不在京华了。”
话末，又问：“老爷子……有家暴倾向，这一点你知道吗？”
家暴。
这个词对于祁雨深来说有些新鲜。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脑海却疯狂的回忆着自己幼时能记得的零碎的片段，以及这些年间听到的流言蜚语。
甚至是在父亲面前时提到母亲时，父亲脸上那种欲言又止的复杂情绪，都被祁雨深从记忆中打捞起来，这一刻疯狂地分析。
那情绪里究竟是什么呢？
后悔，懊丧，还有狠厉……
“我猜，你应该不知道。这些年间你实在是被父亲培养成了他的一个得力助手，将祁氏发展的这么好……如果不是你心比天高，要出去开公司的话，恐怕他早就已经决定将全部遗产留给你了。”
祁有乐又咳了一嗓子，吐出一口血。
祁雨深听着祁有乐的话，表情阴晴不定。
他只是一直盯着说话的男人，却没有过多的言语。
“当年我的母亲是病逝，所以侥幸逃脱了老爷子的魔爪。你的母亲梁玉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直被老爷子毒打，而后终于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想要逃跑……可是那一晚被发现，直接被打成了重伤。”
祁雨深听到这里，控制不住地垂下眼眸，眼睫轻轻颤动。
“第二天，梁玉就遭遇了车祸。这件事我并不知道她是在路上精神恍惚，还是……”
祁雨深抬起眼来，“你是说，她的车祸也有可能是安排好的。”
祁有乐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继续说着。
“这件事之后，梁玉的父母曾经找上门来，问女儿死亡的真相。他们以前看到女儿回娘家时身上的伤痕，所以他们不相信女儿是因为意外死去的。再加上此前对于老爷子家暴的推测，他们选择了报警……”
听着这些自己从未听闻的往事，祁雨深只觉得内心有一阵又一阵的波浪在翻涌。
他就像是在海边，看着有几人高的巨浪扑面而来，可他却没有任何逃走的力气……
祁有乐的声音几乎将他带到了另一个时空。
肩膀上却传来了一点重量。
祁雨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抚摸，却感觉到沈忧的手冰凉。
祁雨深诧异，转头一看，只见沈忧脸色惨白。
“所以，梁家父母找上了陆清雪，希望她能够当自己女儿的律师。”
沈忧对着祁有乐说。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以至于某些音节听上去都显得怪异。
祁有乐看向沈忧，有些诧异：“这些，你怎么会知道？”
说完后想到了什么，“哦，忘了你是陆清雪的好友。”
“雨深，这件事，和当初那个案子联系起来了。”沈忧看向祁雨深。
声音不再颤抖，可是，情绪算不上是平静。
祁雨深一时间感觉到了无力。
“当时，她是京华数一数二的大律师，如果她负责梁玉的案子，老爷子的一切或许会被揭开……但是，巧的是，事过不久，陆清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