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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寻人(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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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禁足咒将她关在了陆家祠堂,你的神识微弱,想必是没敢靠近过那里。”

    陵光听此话,眼一眯。

    原来那禁足咒就是你施的。

    难不成……陆家灭门是这家伙做的?

    他瞬间瞪大眼睛,混乱地想了一想,又觉这家伙对陆家,特别是对那个陆二少爷十分怀念,不像是有深仇大恨的。

    想想也是,一个异类,能跟人有什么爱恨情仇?

    兰儿在人间游荡这么多年,为怕被人认出鲜少交友,大多数时候自己在无人之处生活,对时光流逝没有太明显的认知,她并不十分可惜自己错过了许多年的光阴,所以她不理解玄庸为何愧疚,关了就关了,当时没找到,如今再找也不迟。

    她也没有想过她要找的人已经垂垂老矣,数十年,是一个人的一生。

    至于找到后,又该怎样呢?

    相伴余生,朝朝暮暮不分离?

    她自己本也是时日无多了。

    兰儿面上闪过一丝迷惘:“白首不相离那是有情之人期盼的事情对吗,我在这红袖楼看不到人间情爱,我不懂,也并未想到过这些,就只是觉得,想再见一见她,你们既认识她,能帮我吗?”

    “那你跟我们走吧,正好,我也要去找她。”玄庸咬了一咬牙,“我倒要问问她,那时为何要借用陆二少爷的名儿与你相识。”

    陵光及时接话:“也或许,想撮合两人吧。”

    玄庸的牙咬得嗤嗤作响。

    两人走出了红袖楼,身后跟着个旁人看不见的白影。

    已是深夜,街上的灯暗了许多,打更人挑着灯笼路过,穿过白影,灯笼里的火苗跳动了几下。

    有风吹过,卷来几朵白花,拂过陵光的肩膀,身边人随手一抬,将那白花拈起,拿近才看清是白纸糊的绢花。

    他将花往身后一扬:“莫非是有人在祭奠你?”

    白影道:“我不记得有什么朋友,只有个陈渊,他是不是还在牢里?”

    “他是阿心的孙子,红袖楼两次害他坐牢,阿心想必恨死了你们。”

    白影不再说话了,纵听不到脚步声,也似乎能觉察到她的沮丧。

    陵光道:“阿心不同于你们天生地长无牵无挂,她是人,她有家人,就一定有牵绊,她把家人放在第一位没什么不对。”

    白影道:“嗯,你说得是。”

    她的身影似乎轻快了。

    可玄庸的脚步微顿,步履慢了一拍。

    辛离山上数十年长眠也没想明白的,在这一刻有些释怀。

    子安在被带走时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求他护住他的家人。

    子安在弥留之际托那侍卫给他唯一留下的话,希望他能回来看看陆家。

    无论生离还是死别,一句关于他的话都没说过。

    他不敢怨,没理由怪,就只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子安究竟对他有没有那么一丝一点的情意。

    他想来想去,最后觉得,应该是没有的吧。

    而直到此时,听身边人的这番话,他忽而惊觉,也不一定。

    子安有家人,他牵挂他的家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若一定要去争在子安心中究竟是他家人更重要还是他更重要,这本来就是小人之心。

    他笑了起来,挥挥胳膊,跟上前面的脚步。

    陵光回头看他:“你为什么要用禁足咒把阿心关在陆家祠堂?”

    “她当初伤了陆二少爷。”他直言不讳。

    “她竟会伤害陆二少爷,我觉得她对陆家很忠心。”

    “她不是坏心,只是一时愚昧,可到底害得二少爷险些丧命,我……如今想来,当时也是一时恼羞成怒,气急攻心,若没那禁足咒……”他闭了闭眼,不再往下说,良久后才轻声一叹,“的确是我错了。”

    陵光望了望他的脸,觉得自己也想错了。

    他未必不想再见到那位陆二少爷。

    他把之前对阿心的话重新提出:“大老爷,你为何不找找陆二少爷的转世呢?”

    玄庸面无表情,像是没听到。

    他继续道:“我听说人身上的胎记印痕是不会消失的,你可知道他身上有没有胎记,我……帮你找啊。”

    “我知道。”

    “那不就好了,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

    玄庸却不讲了:“找不到的,有一位禅师说,他没有转世。”

    “别人说你就信啊?”

    “是啊,我不一定要信,可是又有人说,我终究还会再害了他。”

    陵光莫名觉得后面这句话有些耳熟,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在哪里听过。

    玄庸负手向前走:“阿心固执的相信陆大哥的话,想一想,原来,我也是信的。”

    陵光忽然想起来了。

    那是他二人随陈渊第一次见到行将就木的陆卿和时,陆卿和曾抱着玄庸说,你给他偿命了没,而后,他又推开玄庸,说,你终究还要……

    那句话并没有说完。

    再见他时,他已经死去了,魂魄也已离去。

    陵光不解:“陆大少爷话只说了一半,你是如何知道后面他要这样讲?”

    “因为陆琮的奔波辛劳,殚精竭虑,他的伤,他的痛,他所受到的耻辱,全都是我带给他的,若没有我,他的一生,定是顺遂平安。”

    “所以,你就算想见,也不愿意找他。”陵光心道,他亦有点不大明白人类的情感,不,是这家伙的情感了。

    思量间,已走到陈家。

    陈心的宅子不算大,在赤雀街的尽头,门前明晃晃的,是两个灯笼。

    但二人的脚步骤然停在了那灯笼之下。

    陵光道:“你在人间呆得久,见过哪家门前挂白灯笼的吗?”

    玄庸的脸也跟那灯笼一样白:“不但没见过白灯笼,也没见过白绸,除非……”

    两人对望一眼,迅速推门而入。

    院子里有不少人,脚步匆匆,隐隐掺杂着哭泣之声,再往前走,那正厅哭声更甚,而一眼望见的堂前当中,赫然摆了一口棺木。

    哭得最响亮的是陈渊,他手脚上还带着铁链,旁边有几个府衙官差漠然地站着。

    陈渊已说不上来话,下人告诉他们,陈老太是戌时一刻走的。

    他们想起来了,那时候有官差曾去红袖楼禀告。

    那官差脚步充忙,与知府耳语,没有谁留意,未曾想到,他说的话,竟是陈老太病重,求请见陈渊最后一面。

    这许久时间,亡故的人连魂魄也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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