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是那赵都巡,会怎么做?
上午的偷袭没有成功,便马上离开,可谓果决,离开之后再次进攻的计划应该怎样?
回去搬来援兵?可能不会,听水致远说来,这赵都巡是什么武德司的官员,却和一群水致远口中的“匪寇”一起行事,应该就是有些隐情,才让赵都巡不能调来官兵,否则自己这几人早就死了。
更何况,那赵都巡的言语已经透露出来,他就是冲着传国玉玺的线索来的,这么重大的事情,这么不能有任何闪失的事情,肯定要倾巢而出。
而且,这大湖湖面虽宽,但也不是一定逃不了人,那方四海不就游水来到寺里了吗?那么大船就一定不能远行,必然要随时戒备着湖面,以防有人携带传国玉玺的线索从湖中逃跑出去。
这么刚刚想完,杨愈抬头望去,果然那大船就在离湖一里之外掉了个方向,不再往东,而是往北而去。杨愈不由苦笑,又慨叹华夏老祖宗们实在厉害,早在就发明了可以逆风、侧风行驶的帆船。
他们还剩下近三十个人,下一次要确保万无一失,一击成功,该怎么做?
声东击西?不行,这小岛太小,施展不了这样的计策。
那么,除了巡游湖面戒备着有人游水逃跑之外,还能怎么计划下一次进攻?如果我是赵都巡,看到上午这寺庙易守难攻,那么就要减弱守方优势,那么就是,夜袭?
不错,正是夜袭!
杨愈想完,转头对鲁达道:“鲁大哥,那赵都巡肯定想的是夜袭。”
鲁达一惊,说道:“夜袭?不错,他们晚上要是杀进来,我们还真的难以守住。”
杨愈想了一会,说道:“鲁大哥,要派人盯着那艘船,我们进去和大和尚一起想想办法。”
鲁达闻言,立即随着杨愈走进庙里,同时吩咐就近的一个护卫兵卒去湖岸边放哨戒备。
杨愈进了庙里,就看到水家几女跟着水致远到了大雄宝殿之中,那水少夫人和水清兮还在不断的抹着眼泪,荷香到了殿中,看到惊魂稍定的明空,大叫一声“三哥”,便扑到明空怀中,嘤嘤哭泣。
杨愈上到殿中,将常照拉到前院厢房的一个佛堂里,说道:“大和尚,他们要夜袭。”
常照点点头,说道:“嗯,我刚刚也已经想到了。唉,可惜明台受伤了,不然可以让明台护着你游水逃走。”
杨愈摇头道:“大和尚,这寺里这么多人,何况还有几个女人,我怎么能逃?”
常照盯着杨愈的眼睛,粲然笑道:“杨公子,你菩萨心肠,霹雳手段,我很欣慰!我等了二十年的人,便应该是这个样子。”
杨愈笑道:“大和尚,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或者什么门派?还是什么教派?不会是什么王爷的人吧?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不敢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的。”
常照闻言,看了一眼杨愈的衣袍,衣袍上染满了鲜血,血迹依然未干。
杨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可不想和什么隐秘组织纠缠在一起,不待对方回答,又道:“还是想想应付他们夜袭的办法吧。”
常照想了想,脸色一正说道:“你上午说过,我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是也不是?”
杨愈一愣,点点头,正要说话,常照又道:“男子汉大丈夫,便要言而有信。我想你已经发现了通道的出口了,到了晚上,你便和我方师弟藏在那出口处,等到他们杀进寺来,你就跟他游水出去,那些贼人定然发现不了你们二人。”
杨愈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道:“大和尚,你宁愿自己死了,也要保我性命,我也不知该不该感激你……可我真的不是你们等的人,你怕是表错了情。”
常照道:“是不是我等的人,我自己心中清楚,哪怕我想错了,我也愿意赌上我的性命。”
杨愈道:“你等的到底是什么人?”
常照望着杨愈,却又像透过杨愈看向更远之处,悠悠说道:“一个从阴曹地府回来之人。”
杨愈眼神古怪的看了常照一眼,心中想的是自己倒真的是鬼门关里走过一遭。
佛堂内两人各怀心事,便静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杨愈先开口道:“大和尚,你等的人,会是一个扔下妇孺逃命的人吗?”
常照一愣,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吧,那就交给天意吧!”
杨愈道:“不过,你方才说的通道逃命,正是好办法。”
说完,便将水致远、鲁达和杨志三人叫到佛堂中来。
杨愈向杨志道:“杨制使,你水性好,你能游出这大湖,到湖对岸去吗?”
杨志皱眉沉思了片刻,道:“应该可以,怎么?”
“你可能搬来救兵?”
杨志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把握,我已被夺了官职,又非本地人氏,恐怕难以说服县衙派兵前来。”
水致远这时道:“我武德司有上百号人,可惜我身上有伤,怕是游不到对岸去,况且我有家眷……”
杨愈插话道:“水大哥,你可有什么信物,调得动你武德司的人手?”
水致远眼睛一亮,从怀里摸出一个黄铜打造的东西,道:“有,这是我武德司的都巡腰牌,我一会再写一封信,杨制使,你带着我的腰牌和信件去苏州武德司,我的人见了,自然会跟你前来,而且武德司有自己的船,不必另外再找船了。对对,我这就去写信。”说着,转身就走。
杨愈拉住他,道:“水大哥,不急,现在天光正亮,恐怕杨制使刚入湖里,就会被那船上之人发现。”
鲁达插话道:“这太湖之中渔船众多,难道就没人发现这些贼人吗?”
水致远叹道:“武德司声名在外,只要武德司腰牌现身,什么人都会被吓得远远避开。这雷岛又是苏州和湖州分管的太湖水面交接之处,两个州府对这雷岛周边水面便都懒得插手去管。”
声名在外?水致远自己是武德司的人,怕是“谦虚”了,该是凶名在外才是,杨愈想着暗叹口气,又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另外四人再各出主意,便将这搬救兵的方案完善了。
此时已是近午时分了,常照几人从佛堂回到殿中,便分派明镜、明色几人去厨房烧火做饭。
水致远到了殿中,水清兮便拉他到佛像前的蒲团上坐下,自己半蹲着仔细检查着他肩头的伤口,责怪他为何那般不小心,又要他为了家人而惜命。不远处,水少夫人扶着老夫人靠墙坐着,看向水致远的眼中流露出担忧和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