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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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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母的身体日益好转,她的活力又为我们的庄园带来了欢声笑语。那天,我们都在花园里休息,门铃怯怯地响起丁冬两声,我们知道是科林来访,但是人人都带着疑问的表情面面相觑。

    外祖母去侦察的时候,外祖父叮嘱两位姨祖母说:“别忘了,用明确的话感谢他送了酒来。你们也都知道,酒味很醇正,而且有一大箱,”

    “你们又说悄悄话了,德里安,你该做个好榜样。”姨祖母训斥道,“我们要是上谁家去做客,听到人家在背后窃窃私语,多不自在!”

    “啊!敢情是科林先生吧!咱们呆会儿一定要问问他,明天是不是大晴天。”我的父亲说。科林先生似乎在气象局有个官职,只是那种可以印在名片上的闲差。自从外祖母事件后,我们家人都养成了关注天气的习惯。但是巴黎气象局并没有回报我们的信任,他们的准确度堪比吉普赛人的算命。

    “下午好,各位。”科林笑意满满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我们全都围坐在铁桌的四周。外祖父问:“艾德,我听说上个星期二的夜晚你在奥迪公爵家中度过,你们相熟吗?”

    “是的,我处理他的一些业务。”科林点点头回答。作为巴黎乃至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银行家,科林的业务范围广泛的几乎无所不包。

    我的姑妈们一向避讳提到金钱,她们觉得这未免有点太过俗气。外祖父刚刚打开一个话题,萝拉姑妈马上觉得提得不合时宜,容易造成冷场。于是就对她的姐姐说:“赛琳,我最近认识了一位国家大剧院女演员。她把有关时尚的知识向我作了详细的介绍,咱们应该请她哪天来吃顿晚饭。”

    “对了!”赛琳回答说,“我不久前在费克先生家遇到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剧作家,我们详谈了创造角色的过程。这多有意思。他举止彬彬有礼,是费克先生的远亲,我居然不知道!”

    “我看,咱们可以请这几位屈尊光临,来用晚餐的,”萝拉接下去说,“像一个小型沙龙一样,那多有意思。大家认为呢?”

    “我倒是更想在家里读书,自己琢磨那些故事的脉络,那才动人呢。”我的外祖父叹了一口气说。

    “既然说到这里,”科林对外祖父说,“今天上午,我重读了《维拉日记》,虽然是一位年轻的女作家,但写得非常生动。仅就这一点而论,就同我们认为每天非看不可的,乏味的报纸有所区别。”

    “我不同意您的看法,我觉得看报令人非常高兴,”赛琳姑妈打断了科林的话,“比如《巴黎日报》,艺术板块做得非常精美。”

    萝拉姑妈继续补充道:“尤其是,当报纸上提到我们所关心的人和事的时候。”两位姑妈对视一眼后,同时转向科林,以此来暗示她们在报上看到了关于科林的消息。

    “倒也是,”科林本以为女士都不喜欢严肃的报纸,收到反驳不免感到意外。他解释道,“我之所以说报纸不好,是因为报上天天让咱们去注意那些无聊的小事。”

    “什么是大事?”我不解地问。

    科林看了我一眼,解嘲似地接着说道:“这个问题我还不知道答案呢,夏尔,你要自己去寻找了。不过今天,咱们的话题太高雅严肃了。”他转身对外祖父说:“还是说日记吧,维拉是这么评价那些政府官员的:‘像廉价的瓦塞瓶酒,只有足量的水份,粗俗而愚蠢’。”

    赛琳赶紧插话道:“酒瓶有薄有厚,我倒是知道有些瓶子里装着完全不同的东西。”她想乘机谢谢科林,因为那箱阿斯蒂葡萄酒,科林是送给她们姐妹俩的。

    科林一时十分尴尬,硬着头皮往下说:“维拉是一个文学天才,可惜死去的太早,不过这似乎是天才的通病。”

    我早已转移了注意力,两眼盯住了妈妈。我知道大人们不会让我等到晚饭结束,就会催我上楼。并且为了不使爸爸扫兴,妈妈不会让我亲她的。

    果然,餐厅里晚饭的铃声还没有打响,外祖父就残忍地说:“夏尔看样子很累,该上楼睡觉去了,再说,咱们今天晚饭吃得晚。”

    我想最后努力一把,过去亲亲妈妈。就在这一刹那,晚饭的铃声响了。父亲的军人作风使他具有强烈的时间观念。他简单粗暴的说道:“夏尔,快,上床去。”

    正当夏令,躺在床上闷热难耐,我忽然萌生了反抗的念头。我给母亲写了一封信,说有要紧事,信上不便说,请她务必上楼来见我。

    “苔丝。”我小心的拉响了铃,“请帮我送份信给妈妈好吗?”

    “为什么呢?小少爷,夫人忙着呢。”苔丝不情愿的说。

    “求你了苔丝,这很重要。”我苦苦哀求,“我给你一个法郎可以吗?”

    “好吧,我可不是为了法郎。”苔丝勉强同意,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我,她一定觉得我非常任性。

    我本来是期待妈妈到来的,可我忽然开始苦恼:科林如果看到我给母亲的信,并且猜出我的用心,一定会瞧不起我。我跪在床边,准备向上帝祈祷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恳求妈妈拿到信了呢,还是恳求那份信丢失了呢?

    我听到大人们送科林出门的声音,门铃告诉我科林已经走远。我伏到窗前,听妈妈问父亲:“亲爱的,老实告诉我,今晚牛排的滋味可口吗?我恍惚看见艾德是不是又添了一次咖啡□□冰淇淋?”

    “当然,你完全没必要没这些小事担心。”爸爸摸棱两可的安慰妈妈,我想他即使一直在和科林叔叔说话,也肯定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

    妈妈接着自言自语道:“我觉得牛排味道尝起来一般,龙虾又太老,下次我要让戈特试着用别的香料来做。”

    “我的小妹妹,你在想什么呢,从刚才起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外祖父摸着自己充实的大肚子,和蔼地问姨祖母。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总觉得科林的模样变多了,”我的姨祖母说,“他都成老头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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