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间。”
潘婶掀开棉被帘子进了屋，满脸挤满了笑容，“哎哟，几年没见，你真是长得越来越水灵了，果然城里头的人跟咱们乡下的不一样。”
“潘婶客气了，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就是来跟你说说闲话，小曦啊，你在外头找人家了么？”
陈曦眉头皱了一下，“还没。”
“那可真是巧了，咱们村子那个张生，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张生比她大四岁，长得还算端正，但性格不怎么样，小时候就流里流气的。
“他现在有出息了，在村子里建了个很不错的房子，三层楼那种，而且人也很上进。”
陈曦不喜欢拐弯抹角，直言道：“潘婶想说什么？”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就实话实说了，今天中午你去王伯家的时候，他看到你了，而且一眼就喜欢上了，我想着这也是个难得的缘分，所以厚着脸皮来说一嘴。”
“潘婶，我现在没有心思谈恋爱。”
“这是哪儿的话，你至少有二十五了吧？咱们村子这个年纪的女娃娃，孩子都打酱油了，小曦啊，听婶子一句话，别挑三拣四的，最后耽误了青春。”
陈曦耐着脾气道：“我回国不久，事业也刚刚起步，现在正是上升期，结婚真的不着急。”
“谈恋爱也不影响工作啊，你是没瞧见张生，人是真的不错，一个月能赚三四千呢。”
“抱歉潘婶，我今天很累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潘婶感觉出了她的抗拒，有些不悦道：“你别是瞧不上咱们乡下人吧？”
“您误会了，我妈也是这里出来的，哪儿有什么瞧得上瞧不上，只是我自己没那个想法而已。”
“等你见着了就有了，这样，明天你们见个面，就当是交个朋友，好不好？”
看潘婶这架势，要是不答应八成是不肯走了，陈曦叹了口气，只好答应了下来，“随你安排吧。”
“哎，好，那你早点睡，明天见。”
这一晚陈曦辗转反侧，深夜才睡去。第二天九点，潘婶着急忙慌来敲门，愣是把她从被窝里揪出来带去相亲。
村子唯一一个小饭馆里，张生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估摸着至少喷了一瓶发蜡，为了彰显自己的成熟魅力，还特意没有刮胡子。
“陈小姐，你七八岁的时候咱们还见过一面。”
“嗯。”
“那时候你穿着碎花裙子，就跟电视里的洋娃娃似的，现在长大了，还是一样好看。”
陈曦淡笑，“谢谢。”
张生给她倒了杯果汁，“潘婶应该已经说过我的来意了，陈小姐，我真的很喜欢你，是一见钟情那种。”
“可我并不想谈恋爱。”
“我也没打算跟你谈恋爱，而是直接结婚，陈小姐，我以后会对你很好，言听计从那种，你看我也不是很差劲，不如就试一试吧。”
“你说笑了，我连恋爱都不想谈，更何况结婚，而且我们不了解彼此，也许并不是很相处得来。”
张生自信的笑着，“谁说不了解，我知道陈小姐是设计师，也知道你在国外待过，但我个人觉得出国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国内样样都好，何必非要去崇洋媚外。”
陈曦已经有点聊不下去，但毕竟是一个村子的，她也不好闹得太僵，“我是去学习，不是崇洋媚外。”
“我知道，陈小姐一看就不是那么庸俗的人。结婚以后，你不需要辛苦上班，在家给我带孩子就行，我爸妈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至于工资，我都会上交给你，随便怎么花。”
“那么请问，张先生一个月工资是多少？”
“好的时候能有五六千吧，村子里没人能比得过我。”
陈曦皮笑肉不笑，“人不该只局限在一个地方，很容易目光短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个月工资至少三四十万，不需要辞职给你带孩子，更不需要替你照顾父母。”
张生维持不下去虚伪的皮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这是瞧不起我么！”
“张先生，你多虑了。”陈曦也跟着站了起来，“这场谈话也没必要继续了，时候不早，我还得照顾外婆，先走了。”
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饭馆，刚跨出门，就听到了里面摔碟子摔碗的声音。
“呸！什么东西，出国一趟就真以为了不起了，穿的那么不正经，指不定干什么的，贱货！”
陈曦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毛呢大衣，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也算是不正经么？
看来，她下回得裹着军大衣出门。
当天傍晚，相亲的结果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也不知道张生嚼了什么舌根，所有人见到陈曦时都是一副鄙夷和轻视的态度，就连王伯也唉声叹气。
“小曦啊，潘婶也是好意，你何必说那么糟践人的话。”
“我说什么了？”
“你骂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说咱们村子里的人落后没见识，嫌咱们穷，这可不是个好姑娘该说的话啊。”
陈曦嗤笑，“您觉得我像是那种人么？”
王伯被噎了一下，“我瞧着不像。”
“你该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我真的嫌弃这里，根本就不会回来，更不会答应潘婶跟张生去见面。”
“这……你说他故意败坏你名声？”
“嗯。”
“唉，那混小子，算了算了，你自己好好照顾外婆吧，我先回去了。”
张生在村子里混的最好，就算知道事情不是陈曦的错，也没谁敢得罪他。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陈曦要买什么，或者向谁打听点事，都频频受阻，甚至有些小孩会在路边朝她吐口水。
“哎，你们听说没，姜家那个外孙女，在z市跟人私奔过。”
“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张生啊，他还说陈曦生下过一个孩子，连是谁的都不知道，哎哟，真是没看出来。”
“我早就看出来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姜老头子生病几年，她看都没来看过，现在回来装孝顺，给谁看啊。”